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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靠近围墙的易燃之物全部搬走。顶住三四轮后,天色逐晚,对方的准备似乎终于妥当,火箭流星一般地落下来。幸得这庄子一面临了山崖,崖壁上筑了不少观景的亭子,正可用作避火之处。马家进行sao扰战术,整夜不停歇,每半个时辰边是一阵鼓响。李恒顶在最前线,见差不多到黎明,亲领了二三十人出去,又杀将一阵。他还想冲出去的时候,魏先生扯着他,“硬熬是没用的,且先退回来休息——”歇得一个时辰,外面突然有大响动来。李恒立刻醒了,跑去山壁上查看,却见外围一圈起火,对方的营帐似乎也乱了起来。不够亮的天色看不太清旗帜,但能让马家兵乱起来的,绝对是友军。他二话没说,又拎了几十人冲出去,果然将周志坚和十来个偏将迎了来。李恒大惊,“你怎来了?”“夫人让我来助郡守。”周志坚杀得满头满脸血,“郡守,恕我来迟!”“你不该来。”李恒道,“我怎么交待你?”周志坚不说话,只坚定地看着他。他的主人是李恒,除他之外,没谁更重要。李恒起得两眼血红,抬手便要揍人。魏先生一把将他推开,道,“郡守,是夫人的命令。”周志坚这才道,“夫人遇上一位叫梁又的老者,两人相约来凤凰山庄。此时,怕已是去河口郡借兵,要到了。”“梁又?”魏先生吃惊,“借兵?”周志坚点头,“身材高大,面白有浅浅的胡须,身边跟着七八个青年,个个腰藏某种武器。”魏先生去叫了王先生来,王先生立刻描了一副画像,“可是这般模样?”周志坚看了会子,点头,“是。”王先生丢下毛笔,“是高复。”李恒牙齿咬碎,拨开众人出去。他周身郁气翻腾,同杀京州王时候一模一样。魏先生已是不能再拦住,只道,“郡守必是忍不住,要冲出去了。志坚,你且快去——”庄内灯火通明,但凡还能战的都被叫了起来。周志坚去了最高处,射出鸣镝呼唤自己留在外围的几十兵士,里应外合,要对围兵发起进攻。一时间噪声大起,杀声震天。李恒坐在白电上,前胸挂了鬼面。他本想将之扣上,可拿了好几次,最终放下。他举起长画戟,只一个冲字,便杀了出去。这一仗几乎rou搏,两军交缠在一起,用血rou之躯去抵挡刀锋。直杀得人胆寒。马家人见李恒悍不畏死,心生惧意,知晓不讲他杀了马家就完了。“杀李恒!”一声起。“杀李恒!”百声响。李恒抬手抹了下额上的血,用力地将画戟顿在地上。“郡守——”周志坚心惊地冲过去,想要挡住。不想山间传来一声空响,继而又是一声,紧接着连绵十几声。利箭从天上落下,挟着尖声利响,恰好扎入马家阵中。众人俱惊,抬头往上看,却见飘在山口的马家旗帜被砍断,后缓缓倒下。另一面枣红色的大旗迎风立起来,舒展出一个有些歪扭却张牙舞爪的顾字。旗下缓缓走出一匹皎白的乌孙宝马。第160章不信顾皎站在山崖口,俯身垂望,只见处处烽烟和血火。纵然来了此处,对战场有过诸多想象,但平生第一次见那么多堆积起来的尸首,被血染红染黑的旗帜和泥土,不心惊是不可能的。那冲天的血气更冲得她胃肠翻腾,几欲呕吐。噩梦,见识过这般场景,再无法安睡。更可怕的是战场上一片乌七八糟,看不清谁是谁,更没见李恒的所在。又兼顾琼领着借来的兵,十人一个小组,横向穿插着下去,将马家兵的后背插得一团混乱,更是看不清了。“可是那人?”梁又骑马来,指着最远处一个奔腾的人影。辜大立刻站到顾皎身边,警戒地看着梁又。梁又看一眼辜大,呵呵一笑,让开一步。顾皎定睛看了一会儿,一根长画戟上下翻飞,点头,“是。”梁又走得更近了些,见李恒一马当先,身后跟着的人少,却极有章法。三人一个刀阵,刀尖那人凶悍异常,压阵的两人负责左右的同时又为刀剑指明方向。因援兵到,更是精神大振,只片刻功夫便将马家人冲得七零八碎。马家人见势头不对,立刻撤了自家旗帜,欲要逃走。“不错。”他道,“据说他十四就被丢上战场,果然实战养人。”“梁先生不觉无耻?那年纪,该是在读书——”“不可用后世观念评断前人。十四已是成人,诸多军户家的儿子十二岁就拎起屠刀,他已是很好了。”梁又回头看看自家已经聚拢得差不多的火|枪队,“只这样人意志坚定得很,只怕不容易被说动。我且先退得百米,等你说服他,咱们再来详谈。”顾皎点头,梁又的人虽不多,可枪还是厉害的。烽烟渐消,秀美的落凤坡支离破碎。顾琼带着河口郡守下去,同魏先生交待。李恒驭着白电,踏开烟尘,望着高处奔来,银甲上的斑斑血痕和剑痕都显出了急迫和欢喜。顾皎有些急切,又怕误了他的事,只缓缓走过去。她道,“延之,你可无事——”李恒没回答,马走得愈近,整个人越有些怒气。待得走近,白电和皎雪并行,马头贴了贴,他才伸手拉了她的手。辜大见状,自退后一步。“你——”李恒开口。“你还没答我话。”顾皎强行打断。李恒强行按下胸口的火,“无事。”顾皎点头,“我也无事。先生们呢?”他往下指了一下,只见魏先生和一个眼生的老先生骑马,领着不少文士和儒生从庄内走出来。魏先生很有些从容的模样,文士和儒生却心惊胆战,路也不太走得稳。显然,也是无事的。“很好。”李恒看她一眼,单手抖了一下缰绳,让白电带着皎雪去了旁边无人处。他道,“情势虽然危险,但不是不能处理。再坚守两日,分派出去处理李家和马家庄园的三组人马便能回来援手。皎皎不必——”顾皎转头,冷漠地看着他,眼里翻腾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他没住口,“你不必来冒险。”她冷笑一声,“只听你安排,乖乖呆在庄子里什么也不管,等你回来?确实,你甚也不告诉我,我自是甚也不必做,挂在你身上,做一个挂件。今次,算我多事。”“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她甩开手,口中说着气话,心却一点点凉下去,“李恒,我此时不和你吵,咱们的账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