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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个顾家的小子来找,便出去了。”“出去多一会儿?”守门的回答了,不到一刻而已。李恒没太在意,去了楼后面的厕间。他更衣完毕,洗手出来,却见堂中还是无人。因要醒酒,便去花楼外面吹河风。刚出去,却见顾青山站在花楼不远的一株老树下,旁边却立着那叫杨丫儿的丫头。丫头给了顾青山一封信,他拆开看了。因有些远,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可顾青山全身紧绷,显世有些急切和紧张的。他对杨丫儿交待了几句,杨丫儿连连点头,行礼便走。顾青山目送丫头远去,呆站了半晌,抬手打在树干上,显是有些懊恼的。大约是打得手痛,他又收回手,并再看了信。那信纸薄,暮色里显得更脆弱。顾青山干脆双手一合,将信揉成一团,又扯得稀烂。李恒皱眉,顾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居然找他?他想了想,抬脚往老树边走,叫了一声,“岳父。”顾青山怔了一下,猛然回神,恭敬道,“将军。”“家中有何事,派小丫头来送信?”李恒紧盯着他。顾青山垂头,叹息一声,“是皎皎来的信。”李恒扯了扯嘴角,“说甚?”“商会的事。今次回龙口,约了许多人家,要做商会。我思虑顾家声望不够,需得加一砝码,便请夫人来城中小住。那日宴客,特接了夫人过府吃酒,因席间事多,便忘了和夫人谈正事。夫人现写信问,商会建得如何,章程有没有出来。她——”顾青山似有些不太说得下去,他顿了一下,道,“夫人也想参股。”李恒盯着顾青山看,他虽强力做出镇定的摸样来,说话的声音也正常,但额头和鬓间有一层薄汗,身体紧张得过份。人在说谎的时候,下意识会绷紧肌rou。这老狐狸,在说谎。“商会?”顾青山更诚恳了些,“是。”李恒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回楼了。顾青山保持姿势,直到见不到人影,才动了动身体。后背几乎全湿了,江风一吹,凉得透骨。他低头看看手中已不见字迹的信纸,上面拼拼凑凑的话,只一个意思。“龙口恐有难,顾家怕是熬不过今年冬。”他狠狠握了握拳头,本以为今次之后,和青州王攀上关系,顾琼经事老成不少,顾璋在京都一帆风顺。顾家眼见得要排上龙口第一的位置,只要保持一二十年,给两个儿子娶上好亲,再有几个得用的子孙后辈,早晚要成独霸一方的大豪强。不想,顾皎居然写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本是密信,行踪却不够密。他想了想,一动不如一静,便不派人去报信,免得打草惊蛇。以顾皎的能力,应是能含糊过去。他只深深地叹一口气,她究竟要如何?李恒转了一圈,酒醒了,上楼便不肯再喝。卢士信抱着一个美貌的花娘唱小曲,粗俗不堪得很;朱世杰显然是不喜欢的,在隔间,跟一个弹琴的花娘玩赏风月;顾琼已经喝到位了,半趴在桌案上,不知哼哼唧唧些什么。只有朱襄,身边坐了好几个花娘,给她讲笑话。他坐旁边去,让侍者上了热茶。茶来,他手腕一翻,全浇顾琼脸上去了。顾琼一个激灵,半起身吼,“干嘛?谁泼我?”朱襄笑吟吟地看过来,道,“你妹夫。”顾琼立马闭嘴,用袖子将脸插干净,避去旁边了。他今次来陪客,全城头一份儿。顾青山再三交待,一定要伺候好王世子和郡主小姐。结果,他和卢士信打得火热,既没和王世子搭上话,也没在郡主面前混脸熟。李恒重新给自己倒茶,一口喝了。朱襄道,“刚出去还挺乐呵,怎么回来便生气了?”她一笑,“怕不是小嫂子派人来催了?”卢士信歪歪倒倒,“催什么?那小嫂子看起来娇滴滴的,其实是个河东狮。她若要抓人,必定亲来花楼,将酒桌全给掀翻了?”满室欢笑。李恒跟着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朱世杰从隔间出来,要人上笔墨纸砚,显是和花娘聊得兴起,要写诗作词了。顾琼马上跑腿安排,好一顿折腾。朱襄便也跟着凑热闹,一定要和他比个高下。至于裁判,朱襄看看已经完全没正形的卢士信,叹口气,对李恒道,“恒哥,还是你来评品吧。”“不行。”朱世杰道,“延之偏心你,次次判你赢。”朱襄笑,“大哥,恒哥最公平公正,你别次次不承认。”朱世杰便问,“延之文章做得极好,怎就不爱诗词呢?不如,今次便来一个?”李恒摇头,“义兄,我写文章只为应付先生,若是些诗词,怕是要得罪天下人了。”“怎么说?”卢士信接嘴,“先生头次让他写,他便将天下士族骂了一通。活剥皮,死扬灰的——”兄妹摇头,那还是算了,写出来也是得罪天下人。朱世杰写得一首,交给那花娘,立时便唱起来。媚眼如丝,靡靡之音,情意缠绵得很。朱世杰闭目,不看花娘的脸,只品评她的声音。模样倒是一般,只这把嗓子,真真能唱得人骨头酥软。若是再换了那丫头的脸?他浑身一热,竟有些把持不住。朱襄写得半首,下半首却怎么也出不来,便想找人做个帮手。她转头,却见李恒已经站到阳台上,靠着一根木头柱子,远眺江水和星空。她放下笔,走过去,道,“恒哥,可是有甚为难事?”李恒看她一眼,道,“龙口湿热,又多蚊虫。文俊中了暑气,我cao心他无法一起入关了。”朱襄便不说话了,只看着远处的山影。半晌,她笑了一下,“恒哥,你说这世上,什么人才能随心所欲?”李恒没回答,转身欲走。朱襄手把着栏杆,用力握住,指节发白。她笑一下,挡住他道,“便要一辈子不和我说话?”李恒退后一步,“郡主,何出此言?”“你难道不明白?”朱襄进一步,“父王拿下河西郡城,你是首功。可你那般激进,将士族杀得一干二净,犯了大忌。我不过和你争辩几句不应该,你便记恨我了,是不是?我只当你气一阵儿便好,还巴巴地跟来见嫂子,结果你通没给过好脸。恒哥,咱们打小一起长大,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数。这些,都挡不过我几句直言?”“我已知晓郡主的意思,也真心诚意受了义父的罚。”“可你口服心不服,只是表面功夫。”李恒便不说话了。“我知你娘亲冤枉,万州王和高复过份。可士族中人千千万,既有好人也有不好的人。你不能因少数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