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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走了。他将人抱去正房,小心翼翼地丢床上,扯开衾被盖起来。顾皎的魂不知跑哪儿去了,通不知别人在对她做什么,只呆愣愣地看着帐子角。他偏头,跟着看过去,那小角落除了有几条缠枝的花纹,什么都没有。李恒皱着眉,伸手摸摸她的脸,冰凉一片。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忌讳,走出正房又叫一声,“人呢?”海婆这才期期艾艾地遮着脸出来,叫了声‘将军’。“夫人冻着了,等下来热水,你帮她沐浴换衣。”海婆应了一声。李恒偏头看着她,目光如电,还带着未散去的血气。海婆膝盖打抖,似跪非跪。“你,少在夫人面前耍花招。”他声音锋利,“若再让我发现一次,怎么来的将军府,就怎么给我走出去。”海婆连连点头,却一声也不敢吭。李恒转身出院门,远远丢下一句,“我过半个时辰再回。”李恒去正院,里面更是空无一人。今夜计划进行得顺利,魏先生正要趁热打铁的时候,且在外面忙乱着。他推开书房的门,熟门熟路地点燃油灯,抽出大肚瓶中的地图摊在书桌上。顾家在地图中心偏上的位置,被一点浅红色的朱砂细细勾出来。看起来那么一大片的土地,然即便全种了粮食,丰产后也不够青州王几十万大军嚼用。“除非,将整个龙口拿下。”魏先生如是道。他当时说,“顾青山野心勃勃,只要给他一根竹竿,也能攀到天上去。何不让他去攀呢?”魏先生笑,“你当真舍得用夫人来试?”李恒眯了眯眼,“她什么也不必做。”“延之啊,我只怕你舍不得又后悔。”魏先生叹息一声。李恒只觉得魏先生多虑了,不过是借了顾家的名头,然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契机。顾青山养得顾皎这样的女儿,才名远扬,只怕意不止在河西。一个庶族,要往上走,有钱仅仅基础,还得有武功。顾青山若是聪明,来年自该借着顾皎的名义在征粮上做手脚,低买高卖赚取差价;又或者,借势吞下龙口全部地主的出粮。那晚顾青山来,他提出建议的时候,顾青山虽有犹豫和恐惧,但那双油灯下闪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渴望。李恒给出一个机会,顾青山绝对会吞下整个龙口。现在,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李恒心烦意乱地合上地图,坐下沉思。外院传来一些噪杂声,似乎是崔mama和那俩丫头回来了。大部队顺着西府的院墙往校场走,魏先生想必是拎着周城守和孙甫讨价还价,一时半会回不来。更漏响了,已是亥时。李恒起身,该回家去看看那丫头如何了。走出去,正碰上崔mama。她青着一张脸,见他后,诧异道,“将军,你怎么在此处?我正要去那边院子找你。”他沉声道,“来书房想点事情。”崔mama忍了又忍,半晌道,“这事闹得,咱们几个都知道是做戏,只瞒着夫人。不想士信上楼,便露馅了。夫人那会儿已经发觉不对,主动跟了士信走,也是想探个究竟。她人机敏,又有心,只怕略想想便想通前后关节,这会儿不知道怎么难过呢。”李恒梗住了,也是卢士信多事。“你说,怎么办?”她盯着他,“之前就没想过怎么说辞?好歹,你得安慰安慰夫人。”他干巴巴道,“上楼的时候我有交待,让她哪儿也别去。”“这样就可以了?”崔mama恨铁不成钢,戳着他道,“夫人在楼上,听着那城守夫人说点灯就觉得不对劲,发现失火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孙甫那龟孙子伙同几个人给你扣黑锅,说你什么生挖人心活吞孩童,还是夫人忍不住帮你言语几句。”崔mama为人非常有来回,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真心待李恒,她就真心待谁。“我——”他顿一下,“我听见了。”崔mama嗤笑一声,咬牙切齿道,“魏明那不晓得好歹的东西,居然把你教成这样,老娘不找他算账就不叫崔青苹。”李恒摸了摸鼻子,感觉魏先生又受无妄之灾了。他不好和mama理论,侧身贴着墙壁,往自家去。院子里多挂了几盏灯,海婆正指挥杨丫儿和勺儿跟仆妇一起收拾洗澡桶,想是已经干净了。李恒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回来了。海婆眼尖,马上把手上的事情交给杨丫儿,冲李恒行了个礼,躲厢房里去了。杨丫儿并勺儿,飞快地将脏衣服弄出来,请李恒进去。屋子里满满的水气,夹杂了一些香粉和脂膏的味道,正是顾皎常用的那些;披风上搭着干净的中衣,妆台上散放着许多钗环,床头的帐子懒懒地垂下来,里面隐约坐了个人。李恒走近,一手拨开帐子,“你还好吧?”没音儿。他凑得更近了些,发现顾皎依然一副呆滞的样子,只是用手托着下巴而已。他皱眉,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还是没反映。顾皎本长得小,眼睛圆圆的,脸也嫩嫩的,笑的时候特显明眸善睐。可这会儿,她不笑了,便有些冷。李恒不习惯,再碰了碰她,更用力了些。顾皎偏头,眼珠子滑过他,转了转。他等着她说点什么,结果她倒头躺平,缩在衾被中,长发散成一片。李恒这才觉得不对起来,人被吓得掉魂了?他转身开窗,冲外面收拾衣裳的勺儿问,“夫人发呆失魂了,以前可有过这样的情形?”勺儿头回和李恒对话,十分忐忑,有点结结巴巴道,“有过,但只要碰碰她就好了。”“没好。”李恒问,“有叫人看过病吗?往日吃的什么药?”勺儿见他面色不善,再加上他身上还有隐约的血气,更怕了。她摇头,“将军,奴婢不知。夫人出嫁前,都是海婆在伺候,我们几个是后来才跟着入西府的。”李恒不喜和海婆打交道,但回头看看鸦雀无声的床帐,道,“把她给我叫外间来。”勺儿巴不得,应了一声后赶紧跑厢房去找人。李恒坐外间书桌前候着,随手拿起,脑子里却乱纷纷地想起诸多杂事。她为了吃点好的,跟自己胡扯一通狗屁喂饱天下人。翻开书,怎么也看不下去,只好再合上。没一会儿海婆在门外轻声问,“将军。”他道,“夫人两眼无神,毫无知觉,不知神游去了何方。这样症状什么时候有的?惯常看的哪个医生?吃的什么药?”海婆道,“回将军话。夫人打小身体弱,受不得冷,也吃不得吓。但凡被惊住了,总会失魂一阵子。看了许多医生也无用,更找不到合适的药。后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