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章

    “你说二哥已经死了。”

    “是的。”

    姜见月语气平和地将府内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二哥死了……”沈瑶喃喃道，在这么多死去的人面前，刚刚得知二哥与嫂嫂有私情这件事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披散着头发，虽身处锦绣闺阁内却面色苍白、形容潦倒。姜见月看着，只觉得是如照镜子一般，望见去年的自己。

    沈瑶被关在这屋子里已经数日，直到如今府内打乱终于无人管她了。

    “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因沈珏得死悲恸过度，病倒了。”

    母亲病了，可沈瑶却只觉得心底滋生出一种隐秘的畅快来。面对这种不道德的快感，她并没有压制，而是笑道：“母亲知道是父亲杀了沈珏吗？”

    “恐怕只知道是沈湖逼死沈珏，不知道是他亲手杀的。”

    闻言，沈瑶大笑出声。

    她笑得前仰后合，连带这桌子都被她撞得震动。

    “哈哈哈哈，那我要快快去看看母亲。”她站起身来，转入屏风后面换衣服。

    “我要告诉母亲是父亲亲手杀了二哥。”

    她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嫂嫂既然说完了，何不回去？府中想必有你忙的。”

    姜见月看着沈瑶如今这番模样，倒不知一时如何开口。

    沈瑶见状，从屏风后出来，行至姜见月面前，握住她的手。

    “嫂嫂为何皱眉呢？”沈瑶轻轻抚开姜见月紧皱的眉头，“嫂嫂知道我为何被父母关起来的。”

    姜见月点头。

    “真吓人，连母亲都会同意。”沈瑶最初还会哭，现在却只想笑。父亲与母亲这么急切地希望让她替沈珏去牺牲，结果如今沈珏却死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嫂嫂放心。我被关在屋里这么久，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只有沈瑶知道，沈府里寄居了一个外人。只有她知道裴韫玉也住在沈府。

    姜见月、昙云都无法脱身去杀李迟。

    所以杀死李迟的，是裴韫玉。

    那日姜见月在和李迟分别后发现了裴韫玉。

    她在看李迟。

    所以姜见月找来她，她希望她们能够坦诚相待。

    幸运的是，裴韫玉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知情人都知道，那裴相的门生带着偷抄来的证据逃走，也知当时对他一同逃走的有裴相的女儿裴婉。

    裴婉是典型的名门淑女，因此大家认为这无非是一出典型的佳人爱上才子的戏码，因为爱情，裴婉居然愿意抛弃父母和男人私奔。

    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另一种可能。

    裴相喜欢裴婉这个女儿，认为她颇有才华，因此允许裴婉进出他的书房。这固然使得裴婉认识了那故事中无名的读书人，却也使得裴婉能够接触到一些政要机密。

    偷抄证据的从来都不是书生，为了天下人与心中正义逃亡的也从来不是书生，是裴婉。可裴婉要逃需要外力的帮助，于是她编造出一场私奔戏码。

    “那个男人？”

    裴韫玉道：“刚到青州就被母亲杀了。那只是个庸常的男人，沉浸在高门千金与其私奔的喜悦中，对母亲也心怀轻视。母亲想，杀死这个谎言中的人才能更加保密。”

    “李迟来青州正是为了找到你手上的这份证据。”

    “我愿意将这个秘密告诉姜姑娘，也正是相信姜姑娘。姜姑娘心有沟壑，与李迟又有交流想必比我更清楚如何使这份证据发挥更大的作用。”

    于是姜见月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裴韫玉非常轻易地接近了李迟，利用这份证据做诱饵，李迟不疑有他，反觉得裴韫玉估计是倾慕于他，才会这样提出主动帮他。

    于是就这样他被杀死在和裴韫玉经常约会的桂花树下。

    郦桃经常出入沈府将铺子地账目和一些新鲜商品带给姜见月看，后门的看门人都早已习惯。

    那日她推着小车离开沈府时，看似是货物的箱子里其实藏着苏谩。而刚杀完人的裴韫玉也躲藏在布料下。

    裴清辉早被郦桃带到铺子里，于是看上去便是裴韫玉一直与郦桃生活在一起，对于这点沈珺深信不疑。

    杀死李迟，这绝对是打击太子党的一大有利举措。

    可这还不够，在这里的男人一个都逃不掉，他们都是姜见月设计的舞台上的人偶。昙云催谢殊去把姜泽快点带来，是唯恐错过了时间。

    当姜泽进入沈府时，他便无法洗刷杀死李迟的嫌疑。

    那晚送给李迟护卫长的花灯，不过是为了方便寻找出他所在的屋子。那透过窗纸倒影出的花灯剪影，是一个记号。

    昙云穿上与姜泽相似的衣服，从屋子后面进去。

    姜见月那摔碎的姜汤碗是一个信号，提醒昙云她即将把护卫长引出去。

    所以昙云藏进屋子，伺机杀了护卫长，而窗纸同样倒映出她的身影，使得李迟护卫眼中，姜泽的嫌疑越来越大。

    姜泽不得不出手杀了李迟的护卫。

    而后，姜见月杀了姜泽。

    姜泽的护卫很好处理，因为现在一副毒药就可以葬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