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失落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自动开启的窗帘照入室内时。 余敏睁眼，目光从煞白的天花板上侧开，毫不意外，枕边又是空落落的。 要不是身上还带着昨夜激情的痕迹，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场丰盛的梦。 起床，梳妆。 每个周日的上午，蒋mama都要去教堂做弥撒，余敏也得陪同。 礼拜一般只持续了一个小时，但蒋mama总会一直坚持到正午—— 如果教堂正好有什么志愿者活动的话，她也会穿上红背心，浅浅地“体验”一下，余敏便在旁帮忙挑角度，拍照片。 这几年，蒋mama似乎格外热衷这种在媒体面前立人设的行为；不仅是她自己，家里的成员也被要求跟着“作秀”或者接受采访。 林嘉青刚回国，蒋mama就安排了相熟的杂志媒体去给她和蒋承宇两人做专访。 中午吃饭时，预览的照片被传回蒋mama手机上。 她一张张挑剔地筛选着，最后把林嘉青和蒋承宇十指相扣、亲密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接受采访的照片发到家庭群里，然后同转头同余敏交代道：“你让承泽有空腾个时间出来，也做一期他的。” “好。”余敏点头。 当晚回去就和蒋承泽说了，但蒋承泽并没有回复她确切的时间。 日子一晃到了立冬。 寒风起,羊rou肥，正好月底又是家庭日，蒋mama在群里发通知，召集众人周末去松园，吃羊rou，泡温泉。 松园是蒋家搞的野奢山居，不对外，只偶尔接待一些亲戚、朋友。 周五的下午，开车向着市外风景区出发，一路上迎着日落，经过不到两小时的车程便抵达了目的地。 已是初冬，漫山的松树和水杉正从金色褪黄褪变成血红色。 车驶上盘山公路，在如画一般的绚烂色彩中不住蜿蜒、盘旋，直至最终停在一座有些和式风格的院前。 厨房一早准备好了精致的晚膳。 众人直奔餐厅而去，人一齐，经理便带着服务员开始上菜：蛏干羊肚煲、香茜小炒羊rou，京葱石锅羊rou，滋补羊rou汤…… 整桌菜主要以羊rou为主，只附加了一个鱼，一个鸡和几道时蔬。 “我特地叫他们留的一岁的羊羔子，rou最鲜美，不会太嫩也不会太老，秋冬进补，最是首选。”经理一边指挥着上菜，一边谄媚地在蒋mama跟前邀功道。 “嗯。”蒋mama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 余敏安慰地冲经理点头，起身帮着一起摆菜。 把滋补的炖汤和清鲜的时蔬摆在离奶奶和姑妈近处的位置，偏重口一点小炒羊rou换到三妹和表弟旁边，把比较大块的烧羊rou和石锅煲，摆在蒋爸爸顺手的方向…… 顺便还调整了一番蘸料的位置。 古代许多大家族都有规矩，家宴上菜时，嫡系配偶须得在桌边站立侍菜。 蒋承泽说家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也不用她做这样的事。 余敏倒是无所谓。 她历来就会照顾人，和朋友在一起也会贴心的帮忙顺手调整一下餐盘位置；和领导吃饭，更是更是不得不注重一堆的点菜技巧，饭局礼仪。 相比而言，蒋家这么几口人，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儿。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或卑微。 蒋家长辈们都吃这一套，那她就如他们所愿便显得贤良淑德一点—— 动动手的事，有什么困难的呢？ 余敏摆好菜，又帮蒋承泽盛了碗汤，小心地拨开葱花，放到他跟前—— 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媳时时体贴、照顾老公。 蒋mama面上不显，内心还是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朝林嘉青那边扫了过去。 林嘉青赶忙夹了一筷子鱼，仔细地挑了鱼刺，然后夹到蒋承宇碗中：“也别光吃羊rou，上火。” 她用一种和平时全然不同的温婉语调开口。 但蒋承宇却是个不爱吃鱼的。 也不知林嘉青是不记得，还是故意为之—— 不过这样也好，蒋承宇不吃，可以搁在碗里当摆设；这样，林嘉青也不用夹第二筷子了。 余敏想。 就像她给蒋承泽夹菜，蒋承泽要么不吃，要么最后才吃嘴里。 便杜绝了她继续献殷勤—— 毕竟，他并不喜欢她做这些事。 林嘉青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余敏猜测着，出神间，蒋承宇却把碗里的鱼rou夹起来，吃了。 出乎林嘉青意料的举动。 “这鱼还挺清鲜的。”她明显有些不悦，却还是勉强挤了个笑容，又剥第二块。 蒋承宇照旧夹起、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 “呵呵……多吃点。”林嘉青又夹第三筷。 蒋承宇仍旧毫不犹豫地夹起。 这下，蒋承宇旁边的蒋承茵都疑惑了，转过头来：“二哥，你口味变啦？你不是不爱吃鱼的吗？这山上的鱼不一样？” 蒋承宇还没说话，旁边的姑妈就抢声道：“当然不一样，嘉青夹的嘛。” 转头瞥到蒋承泽碗里，同样剃干净了的鱼，当即又尴尬地咳了咳：“我是说山泉养的鱼没那么腥，吃起来是要鲜美一些。” 蒋家的蔬食，都是自家农庄供应，家禽散养，没有喂过一点饲料，鱼也是溪里的，无杂味，无论蒸、焖、炖、煮都香嫩爽口——和这山上的鱼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姑妈这解释，明显有些无力。 蒋承宇察觉到桌上氛围地变化，跟着开腔：“是比平日吃的好吃一些。” 旨在帮余敏解围，说出来的时候，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掩不住的得意，气得林嘉青当即垮了脸，默默地在桌底掐了他一把。 他这才又咳了咳：“不过吃多了也腻。” 小情侣的相处，最有意思。 一下子便衬得她和蒋承泽之间少了些默契。 余敏微微侧头，希望他今天或许可以一改惯例，夹一筷子—— 但蒋承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