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老男人or更多选择

    “叔叔，我帮你把这些切了吧！”

    “把刀放下！别动，别动……”

    “叔叔，我先帮你放一起咯！”

    “等等！我自己来！”

    “叔叔这是什么？颜色好漂亮啊，我加一点进去可以吗？”

    “别！那也是盐！”

    ……

    “行了，若愚乖，先坐到那边，把这个蛋液搅了，慢慢搅就行，别溅出来。”沈旭峥将一碗蛋奶混合物和一个蛋抽交给严若愚，终于将她驱离料理台，暂时固定在一处，可算能歇口气了。

    她起床后几乎寸步不离黏着他，黏得他喜忧参半。

    黏着他一起洗澡，本来好事来着。可今天特殊啊，在她眼皮底下，他想自慰都不行。

    见到剃须泡泡好玩，非要夺过剃须刀帮他剃，剃得他战战兢兢，动也不敢动，痛也不敢叫，要不是脸皮够厚，血都要被她玩出来了。

    他去厨房做早餐，她就一直围在旁边。看见什么都新奇，看见什么都想摸摸翻翻，看见他忙什么都想来帮倒忙……本来最放松、最解压、最享受的做饭时光，他全程神经紧绷，节奏大乱。

    “叔叔，你现在的样子好贤惠啊！”脱离了干扰，沈旭峥渐渐找回了正常的流程节奏，轻车熟路的搅面团、切菠菜、撕奶酪、洒调味料，穿梭在料理台与冰箱之间。而这副样子在严若愚眼里，就只对得上这两个字。

    “咳咳，这叫专业。”他试图纠正她的用词，“做饭不仅仅是个服务口腹需求的生活技能，更可以升华为一门精细艺术，请把这叫作专业。还有啊，这里是叔叔专门的作业空间，若愚以后还是别进来了，怪危险的。”

    想想她刚才拿着把面包刀对着锯齿几乎要贴到眼睛上端详琢磨的样子，他就后怕：活老子，可别把厨房炸了……

    “你别撵我嘛，我保证不乱摸乱碰，我就是想多看看你。”说到这个，她又有些低落，也许这餐早饭做完吃完，他就要送自己去车站，然后去上班了。

    “那你坐好不要动，叔叔要给你表演魔法了。”他笑着走过来取蛋液，准备拿去炒，但是一看她划拉了这么半天，大块的蛋白都没散开呢？

    看见他瞬间化为无语的表情，严若愚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一直看你，忘了看它，呵呵呵……”

    他也被她逗得好笑，佯作叹气状说：“唉，真是羡慕若愚好命，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怜我真让算命的说中了，要当一辈子老婆奴了！”

    在这样家常宽松的氛围里，头一次听到他说某个字眼，她心头感觉很微妙，不全是羞涩。如果他们以后能结婚，永远生活在一起，每天也像这样吗？如果这片刻的温馨是命运暂时的赊借，她真想永据不还。

    “我饿了，你快点做嘛！”她没有应声否定，只是眼神有些慌乱闪躲似要掩饰私心般催促他。

    “岂敢不遵命，老婆大人。”他看穿她的心思，便故意拖慢字音逗她。

    今天的菜式与上次不同，除了滑蛋。将各式早餐一一摆上餐桌后，他拉开椅子请她坐下，然后状似恭敬地说：“老婆大人，请用餐吧。”

    已被他第二遍如此称呼调侃，她颇有些难为情，小声埋怨：“叔叔……我又不是没名字……”

    他只是笑了笑，将解下的围裙送回了厨房。

    “叔叔，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等他再回到餐桌，严若愚便有些胆怯地开口。

    “嗯？”他端起一杯红茶，示意她说完。

    “就是，钱老师，那天中午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恋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仿佛犯了错，“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他看出异样了，我上他的课一直很认真的，每句话、每个板书都记笔记，从来没迟到，但他还是这么问我，我不敢骗他，就说了是……”

    “若愚啊，大学谈恋爱很正常，只要不影响学业，恋爱是正常的精神和生理需求，其实有些硕博导师还会主动给学生介绍撮合，若愚没做错什么，跟老师承认也没什么，不要觉得有压力。”他温言哄慰她。

    “他其实也没骂我，只是问了你的情况，然后说，他要见见你……”她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才继续说，“他说，我父母都不在了，我年纪太小不懂事，他有义务看顾我，他怕我……上当受骗……被玩弄……所以一定要见你！”

    他听后大笑，不禁好奇反问：“那若愚是怎么跟他介绍我的呢？”要把他当成玩弄小女生的坏人？

    “他问了你的年龄、学历、职业和家庭情况，除了年龄，其他我都答不上来，当然我没跟他说我不知道，而是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便说……”她紧张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当时应变还是蛮机智的，“然后他还问我怎么认识的你，我老实说是旅行认识的，其他也没问了。”

    “嗯，若愚回去跟老师约时间吧，老师是关心你。”他大概想象得到教授知情后心中的震骇，也许人家原本预料的是她在故乡中学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恋人。压力竟然在自己。

    “叔叔，对不起啊，我答得不太好，他可能把你当坏人了。”转述过钱教授的话，令她有些歉疚。

    “若愚没什么对不起的，是叔叔该跟你坦白，最初接近你、引诱你，确实只是见色起意，叔叔的确不是正人君子，老师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我运气好，遇到的是这样的你，爱上你了。”他看着她变得惊诧的表情自嘲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我骗过你，强迫过你，伤害过你，坏事做尽。现在叔叔的报应要来啦，要想想怎么跟你的长辈负荆请罪了。”

    听到他的自白，她有些矛盾无措。她原以为的伤害和欺骗，是温泉酒店那一夜。可未想到，那些曾被她划入美好可堪珍存的记忆其实也伴着并不纯良的动机。她不知道如今心已相付，还该不该怪罪他。

    “那如果……你没有爱上我……会怎么样？”她怯疑地问。

    “那就说不好啦，但我肯定，不会对你做出那些疯狂的事，让你回家之后，还要加倍痛苦。”他的笑意逐渐转入凄然无奈。

    见她懵然不解，他决定，还是向她剖析一个残忍的真相：“抱歉若愚，你听起来一定觉得奇怪，但我要承认，你也要明白，我爱你，一定是我的幸运，却可能是你的噩运。我从未被爱过，我的爱，也是野蛮的，如果不是野蛮，道德、法律、许多原则秩序都可以约束我，即便游戏感情也能适可而止。况且，与其说是爱你，我爱的、贪恋的、想占有的，其实是你对我的爱，而要占有这份爱，就一定会伤害你。我怕我活成了母亲的样子，爱自己胜过爱你。你知道吗，和我在一起，对你很不公平，你其实值得遇到更好的爱，或者说，你未来本该有更多选择，至少，不应只有一个，年长你十余岁的老男人。”

    这何尝不是深瘗在他心底始终不愿面对的真相。

    ——————————

    作者：见家长演习。怕人道破，自己先认，郑庄公的jian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