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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你睡吧。”说完了他也不计较她伸手摸他发顶的举动,又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去。倪芝见他焦急,自己半坐起来,总算清醒了一点儿。她灵光一闪,“蓬莱是只乌龟吗?”陈烟桥停了动作,皱着眉看她,“你见过?”倪芝点头,“我看见它爬出去了。”陈烟桥急是急,他起来动作还是缓慢地,因为他之前趴在地上,直起来以后跪在地上,才慢慢地扶着右膝,等右腿起来了,左腿才果断站起来。倪芝也下了床,揉了揉眼睛,“我帮你一起找吧。”他说,“不用”。自己转身出去了。倪芝还是跟出去了,看他再次费劲地缓慢跪趴下去。她主动去了阳台一起翻找。最后,在厨房米缸的背后找到了蓬莱。陈烟桥弯腰把它抱起来,双手捏着壳子两侧,放回了卧室桌子下的盆儿里,这回找了个纸皮板子盖在上面。倪芝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看见自由活动的乌龟了,原来是自己爬出来的。陈烟桥还蹲在乌龟盆子旁边,背对着她。他似乎之前趴着找久了,手抚着后颈轻轻转了转脖子,颈椎骨发出咯嘣的响声。良久,他问:“你怎么知道它是蓬莱?”“传说渤海之东有五座神山,我只记得瀛洲和蓬莱,因为神山无底,上下波动,天帝命十五只巨龟负载神山,好像是六万年一轮换。”“行了别说了。”倪芝还未说完,陈烟桥就打断了她,语气古怪。陈烟桥站起来以后,看也没看她,出去以后替她关了门。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传说。五座神山分别为,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余婉湄给蓬莱取名字时候,就是这么说的。逼着他学西方派的,画了巨龟负仙山的画。他高中成绩不好,才把小时候学得美术捡了起来,考了美术生,压根儿不会主动去翻这些古典传说传记,只有余婉湄爱看。她爱看书,他就爱逗弄她。他喜欢趁着她赶论文时候故意占她时间,看她盛放的黑发散落铺着,身下是乱七八糟的写了字的纸,她又急又嗔。他抓着她两只手绕在头顶,故意板着脸,“就香一口你这么大意见。”他喜欢骑着摩托车去接她,看她在楼下边看书边等他。绕远从背后突然抱住余婉湄转几圈,吓得她书也掉了,他又一边用胡茬扎她一边逗她说,“老子怎么耍了个这么有文化的女朋友。”倪芝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出来,看屋里已经没人了。挂钟指向4点半。她的包上夹着一张纸条。“如果非要访谈,不必去何家,我可以配合。走得时候直接带上门。”正好他不在,倪芝从茶几下翻了两个塑料袋,把自己的湿衣服装起来。走得时候,翻了翻包,里层有一张试香水的硬纸没被打湿,背后还印着她之前在商场口红试色时候留的唇印。“有空访谈时联系,156XXXXXXXX”搁在茶几上拿杯子压着。陈烟桥回来就看到了这张纸,摸着质感,就随手一反。因为纸质,那唇印像蜡笔画上去的,但纹理清晰,两唇间微启。陈烟桥:“……”过了几日,何家二老给他拿了几个刚蒸好的包子,顺便问他,那个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事儿?陈烟桥又把这张,那天随手扔到茶几下面的纸翻出来。电话响了半天。倪芝头昏脑胀,鼻子带着嗡嗡的声音:“我没有叫外卖。”病了这些天,几乎顿顿靠外卖,今天晓晓看不下去了,说帮她打食堂的粥和面食回来。她只以为是前些天的外卖店家看串了订单。那边没声音。想到外卖小哥跑错了,倪芝还是说了句“不好意思”,准备挂电话。“我是陈烟桥。”“什么?”倪芝稍有惊讶,结果重重得咳起来。“开火锅店的。”她咳了半天没咳完,陈烟桥就在这头等着,听见她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我知道。”“病了?”隔着电话,倪芝也能想象出来他皱着眉的模样。“有点儿。”“要去医院吗?”“不用。”沉默了片刻,陈烟桥说:“何叔和李婶说,让你注意身体。小姑娘家出门在外多留神儿,要照顾好自己。”倪芝低低地笑起来,她嗓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听起来多了一丝心酸。她相信这些话,陈烟桥是原封不动转述给她的。“我快好了,你跟老人说一声,不用担心。”“嗯。”倪芝又一头栽倒。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这么快进了医院。2018年5月28日半夜1时50分,吉林松原市宁江区发生5.7级地震,震源深度13千米。哈尔滨多处地区有震感,平房区震感强烈。南岗区的人们,许多都未从睡梦中醒来。倪芝正是如此,她睡前又开始烧起来,吃了退烧药,睡得昏沉,总觉得整个人都不停地下陷摇晃。原来是晓晓晃她的床,“地震了。”倪芝起初以为犹在梦中。晓晓着急,“快起来,真的是地震,你听外面。”门外的嘈杂声总算入了耳,宿管大妈cao着几十年不变的大嗓门儿,一边敲着铁盆儿,“地震了地震了,赶紧下楼。”看倪芝起来了,她又去叫钱媛。钱媛睡得更死,倪芝一边套睡衣外套,一边听晓晓把床拍得震天响,最后钱媛倒吸一口冷气,该是被捏了腿。猛地坐起来。此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极其纷乱,宿管大妈的声音已经远了,剩下往外跑的姑娘们,嘴里也在说着“快快快”。倪芝刚穿好睡衣,又拿了件厚外套,晓晓已经开着门等她们了。钱媛起得晚又着急,干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连梯子都没踩。跳到地上发出地动山摇的震颤。听着就生疼。接着是她自己的一声痛呼。她同倪芝睡在同一侧,倪芝蹲在地上穿鞋,听得一清二楚。看钱媛在黑暗中似乎没站稳,又接连碰撞到了,有什么东西从钱媛那边扑过来,倪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砸在她腿上。她下意识推了推,她听见自己用嘶哑的嗓子勉强喊叫出了一声。暖水瓶继而倒在旁边地上,砰得一声,又滚了滚。竟是银瓶乍破水浆迸。她才知道,那滚过来的,是暖水瓶。里面的水,是钱媛睡前打的。此时只过去了两个小时。她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