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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情的一面,同时也会是其致命的软肋……倘若有一天那太子丹真的做出了危害秦国之事,小政是否能真正狠下心来,当断则断?这些,樊於期皆不得而知。身为王的贴身侍卫,他的职责只有无条件遵从王的命令,即使本意再好,也不能自行僭越,乱了尊卑。因此,他只能被动且消极地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想太多,是他小人之心,疑虑太重。嬴政一行人在骊山一共逗留了整整三日,到了第四天的清晨,王驾终于预备返回咸阳。行宫的两名内侍服侍嬴政在寝殿里穿戴完毕,便低首躬身退到一旁。殿内,樊於期拆看完鸽信,唇角不禁扬起:“长安君怕是等急了。”“我早就料到按他那走马观花的逛法,不消半天就差不多逛完集市上所有的铺子,不出一日便能骑马游遍山下所有的树林,估计这小子实在是无聊透顶了,也难为他想到用飞鸽传书这一招。”嬴政站在立着的铜镜前,由于刚刚打理过着装与仪容,衣橱里的几件旧衣物还没来得及被宫侍们收起来,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半大不小的衣服是哪儿来的?”嬴政好奇地拿起一件中衣,指尖抚过上面的细密针脚,总觉得有种熟悉感。“王上是否记得七年前,先王曾带着太后和您来过骊山?”樊於期话音刚落,嬴政立刻恍然大悟:“是了,你一说寡人便想起来了!当时一同前往的还有华阳祖太后,这衣服…这衣服应是那时候母后为寡人缝制的,难怪如此眼熟。”“王上当时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常常三天两头就要重新缝制新衣。”“是啊,母后心灵手巧,寡人小时候的衣物基本上都是她亲手做的呢……”轻轻抚摸着手里的衣服,嬴政似是在感慨,“可惜,现在一件都穿不上了。”少年唇边笑意里透出的些许苦涩被樊於期捕捉到,他不着痕迹地安慰道:“宫里织工的手艺也很不错。”由于去骊山路上马车因故弃之不用,返程时行宫特意将马匹座驾等安排得一应俱全。回程时,姬丹说什么也不跟嬴政同坐马车了,嬴政对于对方的顾虑表示理解,便挑了匹良驹给她。樊於期依旧骑马并行于王驾之侧,其余侍卫分成两拨,护卫于王驾前后。随后,一行人等便浩浩荡荡启程返回咸阳,途中姬丹有意无意避着嬴政,嬴政心里虽急,可毕竟端着一国之君的架子,总不能死皮赖脸往人身边凑。樊於期装作不知,倒是成蛟看出了一丝端倪,以为两人闹了些不愉快,偏偏他王兄啥也不说,只能干着急。回咸阳时,正巧吕不韦前往蜀地巡视民情,嫪毐也调往了雍城,接驾事宜便由王叔公子涯安排。不多时,两排禁卫军列队在前方开道,王驾一行随之缓缓进入宫门。樊於期着甲负剑,一马当先,紧跟在后面的是他率领的几十名亲卫,个个皆少年英姿,目光炯炯。秦王嬴政独坐于队伍中间那辆最华丽宽敞的车辇内,透过垂下的繁复珠帘,只能依稀看到其侧影,成蛟与姬丹一左一右骑马紧随其后。公子涯站在接驾队伍的最前方,身后跟着一帮子宗室以及朝中要员。此人乃秦孝文王之子,秦庄襄王嬴子楚的异母弟弟,排行十一,如今已近不惑之年,不过从面相上看,这位王叔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车队经过时,姬丹忍不住对其多看了两眼,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黄金台搜集的关于此人的全部资料:不及弱冠便成为武安君白起麾下十八员大将之一,长平之战时曾率军两万五千人一举截断赵军后路,阻击赵括主力长达四十六天之久,为秦军围歼赵军主力立下了汗马功劳;后在与嬴子楚夺嫡过程中落败,嬴子楚即位后被解除军职,现任秦国大司寇……“殿下您终于回来啦!”一回到阿房宫,青莞迫不及待地将姬丹拉到一边,“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我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诶……?青莞极少见到她主子像此刻这般无精打采,很是诧异:“什么坏消息啊?”姬丹咬了咬唇,最后仿佛是下定决心般地说道:“我,我暴露了。”第23章流言四起姬丹突如其来的那句“暴露”直接把青莞给搞懵了,半天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然而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她的脸色就变了:“真的假的?”姬丹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当然不觉得,您一向严肃正经,说一不二……所以,这不是开玩笑,她们俩真的暴—露—了!我去,要命了!反应过来的青莞两手使劲儿一拍,大呼一声“完了”,紧接着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你这是在干什么?”姬丹无语地看着青莞,只见她一边叠衣服一边抬起头:“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卷铺盖撤离啊,难道还等着嬴政来抓人吗……对了,叫上荆轲,我们一起走!”“我说的‘暴露’不是这个意思。阿政并不知道我黄金台少主的身份,我只是,只是不小心让他发现了我是女的……”姬丹觉得自己再不解释清楚,青莞搞不好真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哦,这样啊……呼~~殿下你咋不早说,差点把我魂儿给吓飞了!我还以为嬴政他……”陡然意识到哪里不对,青莞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什,什么?他知道殿下您是……”讲到这,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又忍不住大呼小叫,“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们俩已经……”“想什么呢!”姬丹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青莞的脑门,然后将温泉行宫里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殿下确定嬴政不会说出去?就算他不告诉其他人,那他弟弟成蛟呢?还有樊於期呢?”“阿政答应过我不会将此事告诉成蛟,至于樊於期,即使他知道了也不要紧。”“怎么不要紧?那个傻大个最会装傻,其实心里精明着呢!况且他之前就对我们起了疑心,要是这件事被他知道了那还了得!”“疑心便由他去疑心,一个樊於期不足为惧。”姬丹走到窗前,微微撩起窗纱。阿政确实说过不告诉成蛟,甚至还保证连他母后都不会透露半个字,但并未提及樊於期。但只要她们自己谨慎行事,不让对方抓到什么马脚,就算再怎么怀疑也没有用。“那嬴政就没什么表示?我的意思是……难道他没有因此怀疑你有别的目的?”青莞的担忧很实际,嬴政既然已经知道了燕国的太子是女子,那么就没有理由不进而怀疑此番质秦的动机。“应该没有……”思忖片刻,姬丹接着说道,“或许曾有过疑心,但年少之谊他不会不顾及。阿政是个长情之人,这一点我自认为是了解他的。”可那又如何?我还是利用了你的长情、利用了儿时那份单纯无瑕的感情去算计,去搅弄这一池浑水,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