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2）
“如果撒出去一百颗种子，你就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是那个真的，很高吧。” “既没去过延安，又没有任何身份的人，肯定是假种子。” “你是个好种子，好种子都能想得开。” “你是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这胡说八道呢？” “只有青山知道。” “谁？” “青山。” “青山是谁？” “所有种子的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跟你见面的时候，先跑的那个。” “今天聊这十分钟的收获，远远大过之前的四年啊。” “不过青山啊，肯定也会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是我见过最缺德的人。” “比你还缺德？” “我跟他只待了半个月，就学的这么坏。” “那还好，估计在我和他见面之前，我就已经死了。替我给他带个话吧。” “啥话呀？” “你就说我祝他跑肚拉稀，成天头疼脑热，鬼掐脖子鬼上身的时候，药已经被卫生队的娘们瞎派完了。” “哈哈哈哈……这个话我早就跟他说了，不过是为我自己说的。” “那就给我带个好吧。” “他会说：‘谢谢，走好’。” ＿ “黄沙会发市！想活命的给老子停下来！” 被追的拖货车立刻停下，那人赶快下来，朝高泊飞一众人忙不迭地拱手：“各位爷！” “兄弟们，给我搜。”众小弟下了马，高泊飞坐在马上用枪指着那人道。 “各位爷，有话好好说，这都是草料，都是草料啊。” “这是啥东西？”小弟朝着那人手里的本子伸手夺起来。 “这…这是我讨账的本子。”那人一点不敢反抗地解释道。 “啪—”那人随着枪声倒地，一击毙命。 小弟翻开那本子瞧了一眼：“老大，这真是个账本。” “我tm还能不知道是个账本啊？都给我上马走！” 坐在山头又看了一出戏的门闩对老魁说：“高泊飞这个二球，把佟阎王给打死了。” “是我们天外山的人吗？” “不是，是烧高香盼着我军光复的人，共挡现在逼得他没法儿放高利贷了。” “那就不管了。”老魁甩了甩手。 “什么意思啊？你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老魁琢磨出不对，疑惑转头，带些威胁意味地立起了手中的枪，“什么叫我军光复了，他就可以放高利贷了？” “我的意思是，”门闩被风吹得眯了眯眼，大脑却在飞速运转，“高泊飞这个二球啊，是一个烧房子只为抓耗子的奇才。” ＿ “好，好了。”骡子拍了拍骡车的木头车架。 “我们什么时候走？”何思齐绑好骡车上的麻绳，只希望这摇摇欲散的骡车能撑得过一天两天。 “我们呐，先走一棵树，经过大沙锅的百里沙漠，然后到必经之路的两棵树，最后直到上海。” 何思齐恹恹地叹气，“上海。我在此地守了四年，一心想去yan安，现在没去成就又要回上海。” “那你可以掉头转身东南向啊，没人管你，也没人拦你。”骡子总是想着法地逗他。 “不用你说，我知道，假种子也要服从命令，也要去做点好事儿。” “你知道吗，我过去欠过一个人，我欠过一条命，”何思齐走到车尾，小跳上车斗坐下，“不，确切的说是，我欠过他一个死法。” 他把长衫的下摆捞起来，搭在膝盖上：“他跟我说：把自己点着了，就不怕被塞到那里面去烧；他还说：人本来就是万事万物的燃料，但是不能总指望别人为你去烧。” “可别乱烧，长点心吧，两棵树那个地方有一个连都中央驻军，这也不算什么。两棵树那个地方，有两伙子名为马匪实为暗流的人控制着，一边是时光的天外山，是屠先生的人；另一边就是高泊飞的黄沙会，他是若水的人，他们之间是政敌。”骡子拿在手上的麻绳绷紧又弯曲之后绕在了骡车的木头架上，“这俩伙子全是干脏活的高手，长路漫漫路迢迢啊，这三棵树走下来，咱们的种子少说也要折掉一半。” ＿ 踩河卒在大沙锅的荒漠上架起了电台，老魁却在远处山头单手撑着长枪枪杆眺望。 门闩走近，看见他另一只手上拿着酒壶正往嘴边送：“喝酒呢？你不是不喝酒吗？” “马匪头子都得喝点酒。”老魁理直气壮。 “也是哈，那二球的高泊飞不天天喝大酒吗。”门闩肩扛着长枪，赞同似的点点头，“是，马匪。” “给。”老魁总是听得出门闩嘴里那些小九九，马上把酒壶递了过去。 “我不会。”此刻门闩又显得无辜起来。 “二球都得喝。” 无奈，门闩接过酒壶，皱着眉浅尝了一口，“白水？” “假亦真时真亦假。”老魁不耐烦地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小铜壶，“当马匪就得找点特征。” “华而不实的东西，解释因为理亏。” 门闩不同其他的兄弟，都给太子爷面子听候差遣，有时驳了老魁面子，也只得一些打闹意味的拳脚相加，但老魁偏好拿手里那把长枪怼他下边那“枪”。 但这次老魁才将枪往上提，门闩就一激灵地并腿捂住了要害。 “哎，有意思吗？”门闩为俩人之间时不时的幼稚叹气。 “老魁，先生谕，”踩河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俩后边，“让若水做我们也要做的事情，直到他做出我们不要做的事情。”先生的电文总是点到即止。 “好家伙，”说着说着，老魁又是使劲一抬枪，看着门闩闪身并腿，朝他挑了挑眉，“有意思。” 只留下门闩复杂的眼神望着老魁走远的背影，手还捂着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