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忏悔者

    1077年8月，东切斯特郡。

    程渊身后跟着两只大型犬，巴利奥斯和前日自动寻上来的克珊托斯。克珊托斯是巴利奥斯的兄弟，序列6的法官，它带来了几份“偷来的”非凡特性和魔药。

    部分魔药瓶上有着贝利亚家族的七朵曼陀罗的徽章。

    长着黑毛的克珊托斯叼着树枝在地上写字，告诉他这是他的小弟们上交的保护费，大部分是魔药，非凡特性则是从一些“坏胚子”身上得来的。

    巴利奥斯追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转圈，最后一头撞上克珊托斯，趴在地上呜呜叫。

    原主是留下两只狗精给他？但恶魔序列的不是越到后面越没有感情吗？巴利奥斯可不像疯狂杀人魔，甚至它有点傻。

    程渊看着两只互舔毛发的狗精兄弟，表情一言难尽。

    他应该是不喜欢毛绒动物的，因为看起来不够美味，但原主即使“死去”，体内残留的情感仍然会让他不舍。

    这可真是奇怪…这具身躯和他之前遇到的旧神下属的恶魔有些相似，但这具身躯像是少了什么重要部分，缺少了那种混乱和邪恶。

    序列魔药？非凡特性？是这个世界的特殊产物？喝下就能获得超能力？

    他拿起标记“罪犯”的瓶子，拔开玻璃塞，一股特殊的气味散发出来。

    闻起来像板蓝根，应该味道还行吧？

    程渊在狗兄弟的注视下，喝下了那瓶水银似的魔药…他也有可能死于汞中毒。

    魔药的味道像是发艘的柠檬红茶，勉强能忍受。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上腹部逐渐扩散到全身，泽费洛斯能感觉到他的精神清醒了几分，原本有些好奇感逐渐消失，情绪趋向冷静，许多在常人看来显得无法理解的行为浮现脑内，例如烧杀抢掠之类的。脑海里传来阵阵低调枯燥的曲调，和一个男人的狂笑声。

    程渊不能算常人，作为本体不可名状的高维生物，殴打章鱼，吃了它的触角不香吗…尽管侵占了无数具人类身体，他最爱的还是长的像克苏鲁小可爱那样的食物啊！当然煮成川味火锅更好…跑题了，他可是又乖巧又安分还弱小，对于那些混沌邪恶侧他才不屑呢。

    话说回来，他老爹有一个化身的头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还有他那个长的像红色虫子集合物的便宜jiejie看起来味道也不错。

    唔，想吃掉自己亲人的冲动变得强烈起来了，是因为魔药？还是纯粹是本体对这具身体产生的影响？罪犯和欲望…

    我程渊…不，我泽费洛斯只是一个只想寻找美味的章鱼小丸子和川味火锅，追求二次元萌妹的御宅族，再也没有比长着触角和吸盘的黑发大波浪小jiejie好吃的东西了。

    他的脑海里浮起了一个美丽的背影…她可真是美味，可惜再也不能见到了。

    这具身体就像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镶嵌孔，非凡特性的放置就像重新镶嵌上宝石一样，但毕竟不是已经消化成自己的物品，隐隐有种不合适的感觉，需要继续琢磨。

    芙萝拉曾经将属于原主的非凡特性送给了查特的妻子，一个叫做西亚涅·米拉的西拜朗女人，为了一个仪式，她需要高序列的非凡特性作为材料。芙萝拉和西亚涅最后通信的地方便是切斯特靠近海边的一个属于斯托恩城管理，原名叫做费利西亚小镇。

    时隔四百年，鲁恩联合王国已经成了真正的鲁恩王国，一百多年前国王理查二世强行统一币制之后，收回大贵族们封地的自治权，废除了国内三十多个郡，留下了迪西郡，南威尔郡，东塔克郡，东切斯特郡，阿霍瓦郡，凛冬郡，间海郡和西维拉斯郡八个都市郡。而被改良后的币制只剩下金镑，银苏勒和铜便士。

    成为东切斯特的切斯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尤其在边陲小镇或是偏远地区。而当年的费利西亚小镇，因为弗萨克人的入侵，曾经一度毁于炮火，直到理查二世去世，侄子腓特烈继位，才被重建。腓特烈在费利西亚秘密建了一个深水港口，他在这里训练了一支海军，从海上偷袭了弗萨克的劳斯港，摧毁了停泊在那边的军舰和商用船只，凑巧的是，弗萨克的彼得皇帝和伊琳娜女皇储正在其中一条名为皇后号的军舰上。死了皇帝和皇储的弗萨克内部陷入了一片混乱，当时以安娜皇后为首的弗萨克主战派不得不向鲁恩求和。

    战争结束了，百年过去了，费利西亚又回到最开始那个不受重视的小地方。

    克珊托斯建议他将原属于他的那些非凡特性寻回来，重新容纳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非凡特性。对于泽费洛斯没有“死亡”却失去了非凡特性的情况，它也无法做出解释。

    我毕竟只是一条靠着特殊物品活了久一点的狗。克珊托斯这么告诉他。

    克珊托斯建议他到斯托恩城看看，那边还有安德雷拉德家族的废弃根据地，它们藏了不少非凡特性在那边。

    但在前往斯托恩城的路上，泽费洛斯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祈祷。

    “来自深渊邪恶的结晶，教唆至亲自相残杀的魔鬼，承载混乱的使者，盘踞在托南古城上腐蚀的气息，伟大的恶魔之子贝莱斯特，我祈求您回应，祈求您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降下无尽的天火，掀起灭世的洪水，传播深渊的污秽之雾。”

    这又是哪位？为什么会指向我？我应该摆脱了那些总喜欢在祭坛前不穿衣服交尾、半夜鬼哭狼嚎、全身血淋淋黏糊糊的奇葩们，为什么还会有电话接到我这里？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这会让他这个手残党，一不小心就打出GG结局吗？他被队友喷了N次，甚至被举报消极游戏！

    而且这些蠢货都给他献祭了些什么鬼？血淋淋的器官？血淋淋的海天盛筵？鬼画符小册子？还是不穿衣服rou搏？

    先不说能不能取悦到其他外神，他总之是拒绝的——章鱼刺身配啤酒不香吗？Galgame不香吗？他们是那一只眼睛看到自己喜欢鬼哭狼嚎的？他明明是个古典派！

    泽费洛斯在占领程渊的躯壳之后，可是将“死肥宅”发挥到极致的中年油腻男人。

    “贝莱斯特又是哪位？”

    “好像是查特给你取的名字。”克珊托斯用前脚在泥土地上写着“一个傻乎乎的老好人，死在芙罗拉手里，可惜了。”

    查特？芙罗拉暗恋的有夫之妇？那可真是有意思。

    “我可没什么印象。”

    唰唰唰——

    克珊托斯擦去地上的字，继续写着：

    “你第一个养父...我和巴利靠着他身上那件非凡物品活到现在。”

    “难道是蓬莱山的不死药＊？”泽费洛斯开玩笑道。

    克珊托斯圆溜溜的眼睛显现出人性化的惊讶。

    “是的，这是第四纪时一位红发恶魔送给老查特·诺斯的礼物。”

    红发恶魔？指的是红魔馆的小恶魔吧＊＊？红魔馆什么时候跟永远亭扯上关系了？这个奇妙的世界难道和幻想乡有关吗？

    脑海里再次回荡起那恼人的声音，不断地祈求他的降临——泽费洛斯都想直接放弃这具麻烦的驱壳了，人类会祈求邪神帮助，无非就是那点没什么乐趣的破事。

    “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贝莱斯特这个名字？”

    “没了不死药，四百多年了，知道的大部分都死了...”

    克珊托斯看上去比巴利奥斯聪明多了。

    碰。

    上树抓猫头鹰失败的巴利奥斯，从白桦上跌了下来。

    哦——哦——哦——

    猫头鹰鼓起羽毛，张开双翅，橙红色的眼睛瞪着巴利奥斯。

    泽费洛斯仔细打量了下这只耳羽簇长的猫头鹰，认出这是一种名为长耳鸮的鸮类，会捕捉鼠类和小型鸟类。

    他张开嘴，发出拉长、音节短促的哦哦哦声音。

    那只带有棕色斑点的长耳鸮转过头，看着他，接着朝着他飞来。

    “嗷嗷嗷嗷！”巴利奥斯追在长耳鸮身后狂吠。

    长耳鸮不屑地看了巴利奥斯一眼，停在了泽费洛斯的肩膀上。它亲切地啄了啄泽费洛斯的头发。

    “嗯？该说好久不见？克洛莉丝。”

    克洛莉丝，原主饲养的猫头鹰之一，貌似是巴利奥斯的死对头，和克珊托斯相处不错。

    克珊托斯朝着克洛莉丝摇晃着尾巴，汪了一声。

    “巴利奥斯那只蠢狗也就算了，为什么克珊你不说人话。”克洛莉丝的声音是沙哑的女低音，带着东切斯特本地的口音。

    “我还不想被教会追杀。”　克珊托斯的声音像个中年男人，浑厚，它的语调缓慢，在每个词语的末尾习惯性上扬。

    “我英俊的主人，您是什么时候醒的？”

    “那张费迪南先生的皮您不满意吗？”

    “那张皮…是妳找来的吗？”泽费洛斯从破旧的斗篷里掏出一个破布包裹的物品“突然变成石雕了。”

    克洛莉丝打量了下那个布包“一个针对恶魔的诅咒，如果恶魔没有来得及逃脱，就会跟那张皮一起变成雕像。”

    “芙萝拉那个贱人干的。”克珊托斯补充道。

    “我早告诉你了，我的主人。羽毛越绚丽的，往往有个黑漆漆的心。”克洛莉丝张开翅膀“看看我的羽毛，如此朴实无华，说明我这一颗善良纯洁的心。”

    “嗷嗷嗷嗷——嗬嗬嗬嗬——”巴利奥斯咧嘴，发出嘲笑，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明白了，丽丝…你知道现在还有谁会呼唤我，向我祭祀吗？”

    等我找到那玩意，我一定往死里揍。

    泽费洛斯揉了揉耳朵。

    这具躯体被芙萝拉的干尸击伤后，伤势并没有被机体修复，反而是他本体的自发补全，修复破损的内脏——这意味着原本随时可以抛弃的躯体在逐渐变成他本体的一部分，正在由一个三维生物向高维发展，即使现在抛弃它，假以时日可能会变成他的新化身或是新的生命体。但是，如果直接脱离这个躯体，在没有新的容器衔接下，天生自带的高层次信息会“污染”这个世界，造成毁灭。

    那怎么行，他还没尝试过这个世界的八爪鱼是什么口味的呢。

    “这是我来找你们的理由…我的一个孩子和他的族群在费利西亚的废弃造船厂定居，有一群披着床单的人在那里头交配，领头的一边交配一边喊你的老名字。”

    泽费洛斯颤了一下，最后还是黑了脸…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还是代餐版。

    “那么带我去吧，我想看看这位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

    ＊：《东方永夜抄》　由月球人八意永琳制造出来的禁断之药。八意永琳后来在永远亭定居。

    ＊＊：《东方红魔乡》第4面道的BOSS。属于红魔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