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夜～序曲[下]～
细致地擦净血蔷薇的枪管，锥生零将弹药一颗一颗填入枪膛，垂眸的姿态一如他手中那支精致的手枪、坚硬沉冷。而后他站直身体，利落地摆出一个瞄准的动作，接着轻轻将枪放在一旁，穿好漆黑的制服，整装待发。 今夜，他将去杀死不共戴天的仇人，为逝去的双亲报仇雪恨——如果必要的话，甚至不惜舍弃这早已被扭曲、永无光明的生命。 理事长休息室所在的楼层，此刻一片静谧，冗长漆黑的道路上，只能听到他一人独行的足音，笃、笃、笃地敲击着木制的地板，在楼梯与走廊的分叉处戛然而止。 前方通道尽头的厅室里，正透出一息明黄的亮光，显然是为其失神，锥生零站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中，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真正令他为之侧目的，自然并不是那毫无生气的冰冷灯光，而是那个女孩就在那里的事实，他最心爱的女孩、如同最为明媚的太阳，照亮他一片漆黑的生命。 在即将赴死之前，再去看她最后一眼——这样小小的任性，应该是被允许的吧。 敞亮的室内，黑主灰阎正在给备考的优姬讲解题目，他似乎无法得心应手地驾驭这份工作，此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锥生零，蓦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站起来微笑着说：“锥生君，优姬的功课就拜托你了，我去代替你们巡视。” 锥生零颔首答应，目送着黑主灰阎离去，然后回眸，视线定定地锁住坐在桌前、正冥思苦想的娇小少女。 这位名为黑主优姬的女孩所在的地方，总是弥漫着令人意欲沉溺的暖意，锥生零情不自禁地靠近黑主优姬，在她身边坐下来，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娇俏可爱的容颜。 此时此刻，四年前被留在颈侧、改变了他一生的那个咬伤，又在隐隐作痛，而在黑主优姬面前，似乎所有的软弱都无所遁形，他总是会习惯性变得娇气，眼下也不例外，随着时间流逝，细碎的疼痛竟有些无法忍耐，锥生零不自禁停下正在讲解的题目，抬手覆住颈侧—— 善良贴心的优姬自然顺理成章地发现了他的异常，搞怪的表情立刻变成浓郁的担忧，她凑过去握住他压在颈侧的手，“脖子怎么了？” “被那个女人咬过的地方……在痛。”触及她如此温暖的温度，裹挟在周身的坚冰蓦地融化殆尽，锥生零毫无反抗之力地顺从倾诉，“没有一天能够忘记，四年前卑劣的玩弄我与弟弟……将我家化为血海的那个女人……即使如此，我还是活下来了。” 黑主优姬并没有立刻回答，只默默加重力道，想要藉此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他一般、握紧他的手，清秀的眉眼里，前一秒分明翻涌着浓烈的心疼与担忧，却又在锥生零看向她的一瞬间，顿时转变为坚定乐观的炫目神采，“今天到底怎么了，零？”她温和地安抚道，然后眯起眼灿烂地笑着转移话题，试图帮助锥生零脱离那些痛苦的过往，“休息一下吧，我去倒咖啡。” 她已经转过身走开，锥生零的视线却依然跟随着她柔美的身影、不曾稍离，那道背影的主人所拥有的温度，对于长久独行在冰冷与黑暗中的人而言，无疑是不可抗拒的甜美毒药，犹豫转瞬即逝，下一刻，锥生零便站起身紧跟着过去，从背后贴近少女、握住对方的双手，将娇小的身体禁锢在自己身前——在最后的告别之前，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任性地渴求她的温柔。 黑主优姬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冷寂的绝望，沉默地蹙起眉，“到底怎么了？想要……血吗？” “因为有优姬，我才能活到现在。”令人心悸的表白，却说出了诀别的意味，下一刻，锥生零断然放开了手中唯一的温度，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孤寂而决绝，嘴上却若无其事道，“该回寝室了，今晚教给你的东西，不要忘记哦。” …… 他一步、一步地沿着这条黑暗之途前行，最后停在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前——推开门的同时，就看到了血一般猩红的幕帘下、端庄而立的贵族少女。 仿佛已经等待了他很久，伴随着门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她抬起微垂的眼睑，露出一双冰冷又魅惑的浅紫色眼眸，看向渐行渐近的锥生零，“没错，你能够感觉到我。”她缓声说着做作的开场词，“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羁绊。” 甚至在锥生零一手钳住她的后颈，将血蔷薇的枪管抵在她心脏的位置时，依旧满意地扬起高深莫测的微笑、游刃有余地致辞，“终于来杀我了。”她仰视着咫尺之处的少年，优雅张合的小巧嘴唇里，吐露出宛如诅咒的引诱，“是我的错，来惩罚我吧，零只要扣下扳机就好了——” ——在绯樱闲开始这些无聊的聒噪之前，锥生零就已经在试图这样做，然而很快他便发现，扣着扳机的手指完全不听使唤、无论如何都一动不动！ 意料之外的情况使锥生零错愕地微微张大双眼，瞳孔也因这茫然失措的心情瑟缩起来，与此同时，恶魔的低语雪上加霜般地再次响起，“你在害怕什么？不开枪吗？” “你杀不了我。”绯樱闲抚上锥生零的脸颊，缓缓靠近本能地臣服于她的威慑、丝毫动弹不得的少年，将脸埋入他的颈窝，以似情人般亲昵耳语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告知残酷的真相，“身为仆人的你，是无法杀死让你作为吸血鬼重生的主人的。” 当然，就此甘心屈从于本能的支配，并不符合锥生零倔强的性格。 “别碰我！”下一刻，他狠狠推开绯樱闲，血蔷薇泛着寒光的枪口随即跟上，不依不饶地直指对方的额心！ 他人的身体cao纵起来，总是比不得自身原装的利落，更何况红玛利亚本就体弱多病，右肩被锥生零不遗余力的推拒伤到，绯樱闲抬起左手按住那里，面上却仍然是在笑的，“嘻嘻……”她故作俏皮的笑声里，带着扭曲的兴奋与疯狂，口吻却依然维持着贵族的优雅舒缓，“第一次遇到不服气的孩子呢。” “真是好孩子……” “选择你，真是太好了。”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我——” 分明说着赞许的言辞，诡异的语气听着倒更像讥嘲，一句又一句，宛如阴毒的魔咒，盘桓在这个偌大的空间，最后以一声喟叹作为结尾：“了不起啊，零，对于夺走你人类生命的我——” 一触即发的战火，终于在身份正式揭露的此刻被正式点燃，硝烟刺鼻的味道顿然弥散开来，“绯樱闲，”锥生零念出仇人的名字，愈发握紧手中的血蔷薇，“无法忘记，你真正的面目。” 就在绯樱闲正上方二层的走廊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名佩戴面具的银发少年，此时抬臂将手中的太刀丢下去，不偏不倚地落在绯樱闲手里——少女抽刀的动作迅捷得几乎令人完全捕捉不到，眨眼的刹那间，泛着冰冷寒光的刀刃，已伴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尖锐刮擦声，重重撞在锥生零急忙收手、挡在身前防御的血蔷薇上！ 察觉到锥生零的异常尾随他而来的黑主优姬，急忙从藏身的门后冲出，欲要惊呼锥生零的名字，准备上前救援他，然而下一秒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双手捂住嘴阻止—— …… 纵然玖兰枢及时阻止了优姬的呼唤，那一点不慎泄露的短促前音，依旧让锥生零在对决的关键时刻，不顾凶险地分神回头去看—— 刀锋切入骨rou发出微不可见的钝响，被接踵而至的枪声掩盖，短暂的交锋至此已经落下帷幕，绯樱闲的肩膀被血蔷薇的子弹击中，但锥生零显然伤得更重，深刻的伤口横贯他的前胸，鲜血顷刻间渗透衣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失血带来了强烈的吸血欲望，冷酷霸道的吸血鬼本性被唤醒，锥生零兀自试图压抑，下一刻便不支地跪倒在地。 一墙之隔处，千夜咎静静站在那里，透过门缝漠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遵守承诺秉持着看客绝不插手的冰冷态度，任凭绯樱闲命令锥生一缕，带走了昏死过去的锥生零。 身为仆人、却要杀死将自身作为吸血鬼唤醒的主人——亲眼目睹锥生零的一番挣扎，使千夜咎敏感地联想到当年，发生在玖兰枢身上相似的旧事，锥生零只是扣动扳机都如此艰难，那么当时的玖兰枢，又是承受了怎样的重压，才能亲手将攻至玖兰宅的玖兰李土化为碎片？ 千夜咎知道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看玖兰枢，然而不由分说袭上胸口的心疼，让他根本无法克制地转过脸—— 玖兰枢就在他身旁，抱着被催眠的优姬，正着手消除她今晚的记忆，如今尚不是优姬卷入局中的时候，尽管心知肚明玖兰枢在办正事，那亲昵的姿势还是令千夜咎心生妒意，与玖兰枢重逢之后，他似乎变得格外小肚鸡肠，经常对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这些负面情绪日渐淤积，慢慢壮大为让他不得安宁的心魔—— 手掌陡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千夜咎急忙收回落在玖兰枢身上的目光，猝不及防爆发出的杀意，让他再也无暇他顾，垂在身侧的双手暗自攥紧成拳，千夜咎竭力克制着不露异样，转身背对玖兰枢，“小枢先送优姬回去吧，我不放心，还是跟上去盯着比较好。” 匆匆说完这个蹩脚的借口，不待玖兰枢应允，千夜咎已迅速消失不见，窘迫的现状使他几乎落荒而逃，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玖兰枢顿时沉下的眉眼，以及沉默片刻后，阴郁的低语：“锥生零……如果这种程度就死掉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他了。” …… 月轮西沉，东方渐白，又一个夜晚即将逝去，月之寮的寝室，书桌后同样的位置，玖兰枢没有处理信件，也没有阅读书籍，只安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送完优姬回来后，他就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等待千夜咎，然而直至此时，他等的人依旧不见踪影。 虽然经过之前绯樱闲的那次事件，已经决定给予千夜咎足够宽容的私人空间，但是这一次，千夜咎竟然仗着他的纵容夜不归宿，就有些出格了。 一缕朝阳透过敞亮的窗户刺入室内时，玖兰枢站起身，准备亲自去找人，走了两步绕过桌子，足音却又突然顿住，与此同时，寝室的门应声而开，正是千夜咎。 迎面撞上玖兰枢，他微微一怔，而后迅速调整好情绪，“小枢？怎么这个时间还不睡觉？”他一边说着，一边举步走向玖兰枢，毫不客气地拦腰将人抱进怀里，下颔搭上玖兰枢的肩膀，整个人懒散地挂在他身上，“你好像要出去，是有事要办吗，好可惜，不能陪我睡觉了。” 枯坐整夜等他回来的沉郁情绪，就因为这一个撒娇般熨帖的拥抱、几句不知真心无辜还是假装无事的话语，轻易烟消云散，察觉到千夜咎举止间难掩的疲惫，玖兰枢也顾不得再仔细计较，沉默良久后还是再次妥协，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已经没事了，去睡觉吧。” 愈发收紧缠在玖兰枢腰间的手臂，千夜咎将脸埋进他颈窝里，分明知道这甜美的气味是致命的毒药，却只有在嗅到它的时候，整个人才终于活了过来，“嗯。”他柔声应道。 …… 与绯樱闲的一战将至，为免节外生枝，千夜咎深知自己不该继续留在如此接近玖兰枢的地方，然而玖兰枢等了他一夜的事实，让他再也无法狠下心远离——他看着臂弯里终于成功被他哄睡的玖兰枢，认命地轻叹着吻在他眉心，强忍疲倦一直守着他，直到午后他醒过来，幸好玖兰枢事先与黑主灰阎约好，下午要同副寮长一条拓麻一起，前去理事长室商讨舞蹈节的事宜，千夜咎才终于能够乘隙稍微休息一会儿。 玖兰枢事毕返回时，正逢日间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没有选择直接回去月之寮，而是绕路去了教学楼的另一边，昨晚虽然消除了优姬的记忆，但她毕竟流着纯血种的血，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顺利在大楼前的走廊上邂逅了优姬，简短的寒暄后，两人一起去了庭院的喷泉边，一条拓麻很识相地走去一旁，担任起阻拦围观少女们靠近的保镖，留给他们单独谈话的空间，然而在话题进行到“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跳舞”这种回忆杀桥段时…… “我跳得很不好，学长总是配合着我……”由于羞怯，优姬始终不敢过多直视那张完美的容颜，此时她回忆着那些温馨又美好的过往，终于忍不住看向玖兰枢，目光里带着浓郁的憧憬，然而这时，脑海中又忽然闯入一道冰冷孤寂的银白—— 如果她答应了枢学长的邀舞，锥生零又要怎么办？ 犹豫着是否要拒绝时，却发现身边的玖兰枢，似乎正在走神中——？！ …… 能让玖兰枢如此心不在焉的对象，自然是千夜咎无误。 千夜咎的状态很差，这一次找借口单独消失之后，他的身体果然与之前一样，又变得虚弱了，这就是玖兰枢为什么担心他再次逃跑，却又不得不留他一个人在寝室里休息、只让星炼盯着的原因。 脑海里一直在琢磨千夜咎，连优姬提起“小的时候”，玖兰枢的第一反应都是年幼时与千夜咎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 在最开始、他并没有恢复玖兰始祖记忆时，华尔兹的舞步是千夜咎教给他的。 那个时候才四岁的他身量矮小，已经八岁、身高开始迅速抽长的千夜咎，为了配合他，委屈地佝偻着脊背跳着僵硬的女步，却仍然对他笑得温和宠溺…… 玖兰枢不动声色地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 他与黑主灰阎的谈话刚刚开始，星炼就传来消息，说千夜咎离开了寝室，但似乎没有躲避她监视的意图，后来一直没有发生异常情况，玖兰枢才能够放心走完行程……眼下既已确认优姬确实遗忘了昨晚的事，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 “无需困扰，优姬这么可爱，想必会有很多人与我竞争，”礼貌性地如是开解着犹豫不决的优姬，玖兰枢微微颔首，致告别之意，而后他举步走近优姬，离开前最后一次停步，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尊重优姬的选择，至于礼服，就当做是回报这些年，优姬对我的照顾吧。” 叹息般的尾音随着玖兰枢渐行渐远的步伐，悄然弥散在微风中。 …… 黄昏再度降临。 被夕辉镀了一层薄金的林荫道上，黑主优姬步履踟蹰地前行，任谁都能看出她现在满腹心事。 一道黑影突兀地闯入视野，黑主优姬停下脚步抬头去看，正是占据红玛利亚的身体、在此守株待兔的绯樱闲。 “已经完全忘记了吗，如此思念着你的那个人的事情……”就像致力于将人引入歧途的巫婆，绯樱闲轻声低诉着邪恶的咒语，“那个人是、一直在你身边的……” 黑主优姬茫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逐渐靠近她的少女，“是在说，零？” 亲昵的称呼使绯樱闲微微眯起眼，诡异的气息在此刻悄然散开，黑主优姬看着她的模样，下一秒突然露出错愕仓皇的表情—— “……想起来了……” 那些发生在昨晚、被玖兰枢独断独行地封印起来的，关于锥生零的记忆，顷刻间冲破脑海中的阻碍，纷至沓来—— 关于红玛利亚的真实身份、锥生零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此关键的记忆，究竟为什么会忘记…… 正当优姬纠结于此时，恶意提点她的绯樱闲似是得逞地微微挑唇，兀自转过身做出一副即将离开的姿态，优姬见状，这才暂时将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放在一边，急忙上前几步拦住她，“等等，玛利亚同学，零……怎么了？” 已经想起她是谁、昨晚发生过什么，还能如此称呼她玛利亚同学、并向她询问锥生零的安危，黑主优姬这样的天真，使绯樱闲颇为无奈地轻叹，“现在是没事了。” 而后她再次转过身来，抬手抚上优姬的脸颊，温柔的动作与之后宣告真相的残酷对比鲜明，“但是不久之后，就会变成Level E。” 优姬缓缓睁大了眼，眸底漾动的光华由最初的茫然，顷刻间蜕变为此刻的惊惧与慌乱。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绯樱闲抓准时机劝诱，“我知道救零的方法，所以，来做个交易吧。” “作为交换，”她温柔地拂开黑主优姬耳侧的发丝，然后倾身将唇凑近她耳畔，“想请你做一件，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 优姬沉默地立在原地，怔忡地目送着红玛利亚，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的安静接受，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孩做到这个地步—— “已经很坚强了。”千夜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主优姬身侧，如是称赞以示自己的存在，“既然找上了优姬，那一定是让你去接近小枢吧？” ——玖兰枢前脚刚刚离开月之寮，千夜咎后脚就跟着跑了出去，万一他留在寝室睡过了头，在玖兰枢回去之前没能醒来，然后再身不由己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那就非常难受了。 他在旧寮舍附近的树林里找了棵野树，爬上去闭目假寐了一会儿，便察觉到细微的动静，睁眼一看发现是绯樱闲，她没有走大路，正一蹦一跳地翻树越墙、往教学楼的方向过去，千夜咎一路跟踪她到此，便顺理成章旁观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威逼利诱。 千夜咎突兀出现在身畔，并一语道破真相，重磅炸弹接连砸下，将黑主优姬震得大惊失色，“千夜……老师？你怎么——” 这个反应显然证实了千夜咎的猜测，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女，稍作停顿，才启唇继续往下说：“当然优姬这么温柔善良，是绝对不可能如她所言，为了救锥生零而对小枢不利的，所以你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 心中所想被全数洞悉，黑主优姬怔滞地看着千夜咎，半晌后似是终于完成了心里建设，一扫先前的茫然无措，神色变得坚强沉定，“如果这样做，真的可以帮到零的话。” 想法是没错，不过对绯樱闲而言，或许是正中下怀啊——千夜咎蹙起眉，颇为郁闷地自言自语：“暗示分明成功了的……那家伙，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