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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愫,无人可诉说,在胸口酿成苦酒,若再不吐出来,只会让他一颗心腐烂。他终于答了,“喜欢。”尽管知道这个答案,郑拂还是忍不住垂下了眸子,心口不住震颤,她将那只木雕小狗缓缓摊开,举在谢伽罗面前,像把自己珍藏许久的心捧了出去。她朝着谢伽罗笑着道:“谢师弟,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好像一只狗狗,后来,我雕了这只木雕小狗,也是因为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你,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这种莫名的联想意味着什么。只不过,有时候,我曾经偷偷想过,如果把它送给你,你会不会喜欢呢?还是会沉着脸,别扭地还是把它塞入了袖子里,就像我那个时候给你的粽子糖一样。只是,我怎么也是个女孩子,师出无名、自作主张送东西给你,实在太难为情了。”郑拂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自己露出个笑来,带着一丝轻松道:“不过,现在好了。我也没这种困扰了,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只木雕小狗,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谢伽罗整颗心像被什么揪了起来,忍不住看着她。少女脸色雪白,双眼乌黑,纤细的手轻轻一扬,那只木雕小狗在空中抛下一个优美的弧线,决绝坠落在泥地里。谢伽罗怔怔望着,只觉得,他的心也莫名被丢掉了,他殷红的唇瓣翕动着,却发出不任何声音,只觉得耳朵在不住嗡鸣。别……丢……少女的披帛拂过他的身侧,她垂眸望了他一眼,目光沉静而温柔,像是把自己珍藏的情意抛下去的根本不是她,她轻声道:“谢师弟,我先走了。”有阵风吹过,吹得树上的海棠花作响,天地间安静得不可思议,失魂落魄的少年终于起身,朝着那只被丢弃的木雕小狗走去。不受控制地,他蹲了下去,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只小狗,它躺在泥沼中,眸子是用宝石点缀的,沾染了脏污,变得不再熠熠生辉。看着那么可怜。少年象牙色的指尖,轻轻点了上去,白皙的肌肤沾染上泥点,他也没来得及顾上,只觉得整颗心像被冻住了,跳动得极其缓慢。谢欢欢看到蹲在路上的谢伽罗,忍不住问道:“伽罗,你在做什么?”谢伽罗飞快将那只木雕小狗藏在手心,抬起苍白的脸,起身道:“没什么,东西掉了,姐,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谢欢欢脸色微动,“没什么。”红色的衣裙径自越过他,“郑师妹呢?”那边的郑拂轻轻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谢师姐,怎么了?”谢伽罗望着她,心尖冒出一丝不稳的情绪,逼得他忍不住攥紧了手心,将那只木雕小狗仓促藏了起来,她为什么,好像若无其事……谢欢欢仿佛没察觉到一切,压低了声音,“遗芳阁的袖纤衣,好像是个会变脸的妖怪。”第49章迷神引夜色深如仲紫,遗芳阁内,有人正当窗理云鬓,对镜贴黄花。纤细曼妙的少女孤身坐在镜前,拆解着头顶的帏帽,素手轻解,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被烛火照影,如同铺满碎金的绸缎。屋顶上,三道影子正躲在屋脊处,望着屋内的景象,谢欢欢屏气凝神,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身边的郑拂被她紧紧握住了手,谢欢欢本意是不想让郑拂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可这少女出乎意料的执拗,还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谢伽罗背靠着屋顶,淡淡地望着镜前的少女,又时不时将目光落在郑拂身上,真是稀奇,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他默默回想起与郑拂相处的日子,他忽然发现,郑拂并非他眼中一开始那个柔弱不堪的少女,她的确很弱,可有时候,她意外的强大。比如,遇到猫妖,匕首狠狠刺下去的果断,再比如,丢弃那只木雕小狗的决绝。镜前的少女梳妆的动作十分缓慢,始终不见她的正脸,谢欢欢性子有些急躁,压住郑拂的手也不自觉沁出汗来。她的眼神游移落到另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不自觉暗淡下来,她看到,裴师兄正和沈妙盈在说话。黄花梨木茶几摆在裴行止和沈妙盈中间,烛火在微暗的桌面投下水波一般的圈,茶几上踩着点心和清茶,沈妙盈低着眉,细心地为裴行止斟茶。她满心欢喜,眼波缠绵地望着裴行止,含羞带怯道:“裴公子,请用茶。”裴行止心里有些着急,这个叫沈妙盈的姑娘,带他来到这里,说是想告诉他袖纤衣的事,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还似有似无地献殷勤,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天色已晚,不知道谢师妹又去哪里了?那附身在厉绾绾身上的董窈娘,同遗芳阁又有什么瓜葛?裴行止有些烦闷,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按耐住了性子,他温声开口:“沈姑娘,在下来此并非是叙旧的,茶可以改日再喝,袖纤衣一事,还请姑娘从头道来。”沈妙盈朝他笑得妩媚,娇滴滴道:“裴公子何必着急,袖纤衣是个道行不浅的妖怪,白日自然很难露出破绽,还迷惑了那么多人,倒是晚上,没人注意她,她睡觉的时候,肯定得卸下那顶帏帽,说不定便会露出本来的面目。”说罢,她忽然起身,“公子慢用,先等我一会,这房内到了夜晚蚊虫甚多,我先去点香。”裴行止蹙着眉,正欲说话,女子柳腰轻摆,已经款款进入屏风后面。无人看到,郑福脸上笑意越发妩媚。沈妙盈是个姐儿,房里不知有多少助兴的药,她凭借着原来的记忆,还记得,房内有种极为厉害的催情香,名唤迷神引。顾名思义,就算是断情绝爱的神仙闻到此香,也得意乱情迷。而且,这种药,只对男子有效。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香,目光迷离痴缠,她喜欢了师兄那么多年,从穿入郑拂体内,一直到被谢伽罗那个魔头杀死,再到如今,占据到沈妙盈的身体。可惜,师兄始终不属于她。她清楚师兄的性子,他向来君子,重诺守信,只要得他的身体,他便不得不对她负责了,尽管这具身体让她觉得脏,可是,能让师兄喜欢上她,那也没什么不好。一点火星在幽暗的夜色中擦亮,暖橘色的光芒融成一个圆点,满室的暧昧都被催动,缭绕烟雾直上,迷神引的香味散发出颓靡的气息,沈妙盈捧着一个小香炉,放在了茶几上。沈妙盈身段妖娆,一步一步而来,轻薄的纱透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嗓音柔媚,“师兄……”是……欢欢的声音?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