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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轻咳一声,“自是要的。”她早问了价钱,拿了一文钱给了小贩,挑了方才东聿衡指的那张,抬头一笑,“冷爷,咱们走罢。”东聿衡皱着眉头看向她肿得跟萝卜似的十指,“手是怎么回事?”沈宁呵呵一笑,将图笺与手一同缩回斗篷中,“这一路风大,就被冻着了。”东聿衡这才恍然,她这一路策马而来,怎能不冻着细皮嫩rou,且今日宅中来报她睡了整整一天,想她的好身板也应是倦极才会如此,这些天她怕是吃了不少苦。心弦隐隐一动,“可曾敷药?”“……明个儿我便找人去拿药。”东聿衡嗯了一声,又道:“既是冻着了,怎不抱个手炉?”“手炉碍事,不能尽兴。”沈宁傻笑一声。东聿衡看她这样儿好笑又好气,哪有一个妇道人家心这般野?况且她这小叔子跟在身后,也像是习惯了一般。思及此,东聿衡又意味不明地扫视了一眼立在沈宁身后的修长身影。李子轩不曾抬头,也觉一股莫名沉压。“走罢。”东聿衡收回视线,对万福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沈宁看一眼李子轩,只得跟上。于是沈宁陪在东聿衡身侧闲逛,万福与李子轩几人落后几步跟着。沈宁见东聿衡并不说话,今日不似下棋可悄无声息,身边又无人帮忙,只得自力更生寻着周围话题,二人看画看猴看字谜,倒也天南海北,融洽无事。跟在后头的万福听二人笑声,李子轩看二人神态,心思各异。此时人潮涌动,隐隐听得前头傀儡戏开锣,众人都赶着捧场,这慢悠悠走着的几人皆被三教九流推搡,沈宁歪一歪是稳住了,不想东聿衡竟被一肥头大耳的百姓撞了一撞,沈宁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他。二人此时靠得很近,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香气。沈宁隐隐不安,想撤手退身,东聿衡却见后头有一婆娘直冲而来,顺势握着她的手一拉,使其避开相碰。沈宁只觉手背一烫,却不意撞进了东聿衡的胸膛。温热的龙涎香扑鼻,她吓得弹跳开来。“民妇失礼,还望冷爷恕罪。”她急急道。东聿衡拇指拂过指尖的一丝冰凉,“恕你无罪,不必惊慌。”这一恍眼的事万福与李子轩并没有看到,春儿倒是看睛了,却不敢多言。东聿衡道:“你的手极凉,明日出行需让婢子准备手炉。”他似命令地交待。倘若是一般妇人,与圣上这般接触不是羞极就是喜极,再听他这番话更是该胡思乱想,可沈宁即便知道古代女子的忌讳,也知道方才举动应是失仪,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再怎么明白也不会明白摸个小手就要去死这种行为,也不认为东聿衡的话里有不妥,只当上级关怀下属了,她认真地回答:“是,谢陛下体恤。”东聿衡话出了口,自己也觉失言,谁知沈宁竟荡坦坦地意有感谢,看她半晌,心中似有愉悦,又莫名恼怒。沈宁也有其他心思,一时默默。一行人往前去看傀儡戏,沈宁从没见过木偶戏,一时甩去杂念,站在远处踮着脚尖看得颇有兴味。皇帝偏头看她被白狐毛映衬得更加柔和的小脸与晶亮的眼儿,还有那粉嫩嫩的红唇,先是一笑,眼神却渐渐阴晦莫测。沈宁转过头来,本是笑着想开口,却撞进他讳莫如深的眸子,一时如进魔障。“爷。”万福的声音打破空寂。沈宁顿时移开视线,脑中警铃大响。“……何事?”东聿衡的声音似是比平常沉了一分。“通政司副使沈大人前来拜见。”第43章“沈昭?”东聿衡略为意外,看着远处木偶戏,“让他过来罢。”通政司副使沈昭,乃景朝三公沈太傅之孙,鸿胪寺卿沈泰嫡长子,曾为东聿衡太子伴读。其人相貌端正,文思敏捷,只憾身形较矮。此时他快步走到东聿衡身后,拱身行礼,“沈昭给冷爷、奶奶请安。”沈昭认得皇后,心想应是陛下与哪一宫的娘娘出来,不能叫夫人,便如此唤道。沈宁一听眉头一跳,这称呼不太对。东聿衡轻笑一声,看一眼沈宁,转过头来,“你叫的是哪一家的奶奶?”沈宁立刻道:“沈爷金安,民妇云州李氏。”沈昭这才知叫错了人,暗自叫糟,却又听得她自称云州李氏,不由愣了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见一柔美佳人微笑而视,自觉失礼移了视线。他的目光定在东聿衡左臂,笑道:“昭眼神不济,还望冷爷恕罪。”东聿衡轻哼一声,也不看他,只道:“你怎地在此?”“回冷爷话,昭与家中几个兄弟吃了酒闲来无事,也出来透透气凑凑热闹,不想遇见贵人。”沈昭解释一番,又道,“现下几个兄弟正在后头等候拜见,不知冷爷是否赏他们这个福份?”“爷今个儿乏了,便不见了,爷知道你们有这个孝心。”孝心……沈宁保持沉默。“是。”沈昭又是一揖。抬起头来又看了沈宁一眼。沈宁觉着奇怪,厚脸皮地想着,看美女么?东聿衡似是也发现了沈昭视线,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一笑,“原来你们两个还是本家。”“咦?”两人同时一愣。“李氏娘家姓沈,你们不就是本家么?”皇帝想来兴致很好,竟帮他们认起亲来。沈昭忙点头应允,沉吟片刻而后道:“昭听闻李夫人巾帼事迹,实为钦佩。只不知李夫人娘家本宅何处?我族曾在云州一带居住,怕真是远亲也说不好。”沈宁不知道沈昭底细,轻笑着摇了摇手,“民妇哪里有这个命,民妇只是一个被弃山涧的孤女,怎能与沈大人攀亲?”谁知沈昭眼神一变,又问道:“李夫人可知详情?”沈宁下意识地看一眼东聿衡,顿时忆起他可不是能倚靠之人,只得打起精神自力更生。此时傀儡戏正值精彩,叫好连绵不绝,东聿衡示意离开,并随口问道:“你问得这般详细,是要帮雁夫人找亲戚不成?”沈昭苦笑一声,道:“冷爷有所不知,那云州也有家中一段伤心事。当年家母陪同父亲云州同甘共苦,不料遭贼人所害,昭襁褓中的meimei连同马车滑落山涧,母亲自顾不暇,好不容易脱了险下去寻时已是不见踪影,至今生死未卜,母亲黯然销魂,缠绵病榻数年之久。”东聿衡颇为意外,“你meimei身上可有证物?”沈昭道:“meimei戴了一个刻着‘沈’的金项圏,肚兜为母亲亲绣,里头缝了meimei闺名。”“何名?”沈昭看一看沈宁,道:“单字,娟。”沈宁心里头已是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面上还遗憾地道:“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