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体实验提及）

    研究室内的白炽灯投射出一片纤尘无染的惨白，运转中的机械仪表发出细小的滴答和嗡鸣声，浑浊的液体顺着导管缓慢滴落。

    黑衣的研究员熟练地cao作着，依规定的流程打开或关闭相应的模块，记录反馈的数据，纯黑的制服衣摆被实验台上刺目的血迹染成了昏沉的玫瑰红。

    完成一轮检查后，研究员按部就班地回到记录台前，向身后和他同样打扮的长官汇报情况。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非规定的日子额外进行汇报，但服从命令已成为深入骨髓的习惯，研究员并没有提出质疑，只是平板无波地读出档案上的内容。

    “实验体1211号，当前状态正常，和思念体项目适性良好，为项目预备素体。

    该实验体有三次逃跑未遂记录，为确保实验的正常进行，对其进一步提高封锁程度，并排除了赘余的视觉机能。

    药物测试：正常；感知测试：正常；服从测试：欠佳。判定不符合思念体素体标准，经项目负责人批准，将采取更加有效的手段，确保实验体能于短期内投入使用。”

    面容被黑色兜帽完全遮掩的男人安静地听完简报，良久，才用无法分辨出真实声线的低哑嗓音道：“只有这些吗？”

    真难缠，看来是遇到实干派了。研究员对所谓的思念体项目并不抱多大期待，闻言恭敬道：“实验记录都在这里，您可以……”

    男人不发一语，只是从他手中把那薄薄一沓纸张抽走。他步履坚定，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身上有种属于久居高位者的难言压迫力，像冷雨里夹着的薄冰。

    这份气场让研究员下意识地畏惧着他，更别说什么怀疑了。刚交出手中记录，就缩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男人翻开记录簿，随意扫了几眼，自己站在了实验台前：“你先出去吧。”

    “可是，长官，这里是我在负责……”面对这完全不符合制度规定的要求，担心事后会被追责的研究员终于鼓起勇气争辩，勉强发出的声音却仍细若蚊蝇。

    男人微微抬头，不带感情的漠然视线落在了这枚棋子身上。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像一块骤然被摔得粉碎的深绿色玻璃，刺得研究员心里一紧，仿佛周身的热量都在顷刻间一齐蒸发。

    “我的组织编号已经告诉过你了，有什么问题去问你的上级。……反抗我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懂吗？”

    男人用指腹在冰冷的实验台边沿按了按，压抑住丝丝蔓延的杀意。自己潜入的目的还没达成，他还不想多生事端。

    研究员噤若寒蝉，拼命点头。

    “我今天心情可不太好，别再让我看到你磨磨蹭蹭的。”

    目送着研究员仓皇退开的背影，男人扯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微笑。

    既然是研究人员，那也不排除对方还留着点脑子的可能性，自己这边最好尽快结束。

    思绪闪过，男人径直走到控制台前，迅速调整起上面复杂的按钮和滑块——和真美的发明相比，这些装置都不过是小儿科，他简单看了几眼研究员的cao作就已经明白了大概。

    切断气体输送后，呼吸维持设备自动上升收回。

    无非是肌松之类的药物，药效还没那么快退去。男人拉开血迹斑斑的白色布料，把手虚按在实验体上方，指间闪过猩红的微光，随着他缓慢的动作，掌下的刀口自动收缩愈合，最后连伤疤都逐渐消失，只留下一道道苍白的浅痕。

    金属束具亦由控制台cao控。男人把解锁后的合金一一打开，指尖偶尔会不小心触碰到皮肤下嶙峋立起的青色血管，感知到其下快到异常的跃动。

    他低垂俯视的眸子如静潭般深不见底，嘴唇无声开合：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