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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是个坑)

      【谢李】贪欢(1)

    距离谢云流回到中原已有数月,这期间,他单挑各大门派,一雪前耻,在中原武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叫人闻风丧胆,还得了一新的外号——“剑魔”。只是前不久他在武斗时不慎将剑折断,故而起了寻一把趁手神兵的心思,恰好,名剑大会就在眼前了。

    然而剑贴却是没有,思来想去,谢云流决定去向他那好师弟讨封剑贴,顺便新仇旧怨一起了结!

    对待纯阳,谢云流不愿像挑战其他门派那般,毕竟纯阳也是师父的心血,若李忘生学艺不精折于纯阳叛徒剑魔之手,传出去整个纯阳都会沦为武林笑柄。

    所以这报仇,既得高调,又得低调。

    谢云流戴好兜帽,看着镜子中映出自己冷峻的脸,戴上般若面具,又披上鸦羽披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低调又奢华,哼,如此这般打扮,料那人也认不出来。

    但他此举的目的绝不是隐藏行踪,而是要将李忘生打服之后,将他掳走,再让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叫那小人吓得肝胆俱裂,跪地求饶,才能消他这三十年之恨!

    当然,这是他和李忘生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了纯阳的颜面,就不必再让第三个看见了。

    “大哥,不可前去啊。”走出没几步,却被李重茂叫住,“李忘生对大哥居心不轨,定会设下层层埋伏,等着大哥自投罗网。”

    “小弟从隐元会重金买来的消息,那李忘生……他……他……他对大哥藏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你花重金去隐元会就探来这消息?他对我不怀好意,暗中加害于我,我三十年前就知道了,我今日便是要找他算账!”

    “不是这个!”李重茂咬咬牙,支支吾吾半晌,直让谢云流等得不耐烦,才道,“那李忘生道貌岸然,但暗地里居然,居然想睡了大哥!”

    谢云流差点一口血喷在面具上,心想隐元会的怕不是一群傻逼吧?李重茂居然连这也信?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些年他与李重茂早已心生罅隙,渐行渐远,此时听他编排李忘生,心中无故厌烦,便运了轻功疾步走出,不再停留。

    华山山道万籁俱寂,谢云流早早埋伏在了路边的石头后,果然不久,便听见前方传来踏雪之声,李忘生带着一个弟子,下山了。

    谢云流忽地从石头后跳出,挡在路中,横刀冷对。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李忘生身后的弟子已经拔出了剑,那剑堪堪拔了一半却被李忘生轻轻推回剑鞘,示意他不要妄动。谢云流从面具中看过去,李忘生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平淡无波,似乎对这变故毫无意外,又或许他并未将这意外放在眼中。

    纯阳宫掌门一派镇静,只拢了手,从袖子中拿出了那枚剑贴,信手抛来,气劲托得剑贴四平八稳,不多不少,正好停在谢云流手边,谢云流咬牙切齿,心中恶气突然翻倍,却见李忘生向他微微颔首,眸光闪烁,随后那人便转身离开,再未看自己一眼。

    可恶,谢云流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这剑贴来得如此轻易,倒叫他心里不是滋味,李忘生这般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姿态,更是让他恨到磨牙。

    于是拿到剑贴的谢云流,并未离开纯阳,入夜之后,却潜入了太极殿,躲在李忘生寝居的窗外。

    李忘生回来得很晚,他拆了莲冠,见头发中夹了几根白发,四下无人时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了些许倦容。谢云流见他如此疲惫,心里倒是有些不忍了,然而随后他便见那人露出了一丝犹疑之色,似乎发现有人,四下张望。

    李忘生在自己的屋子里鬼鬼祟祟作甚?果然又在暗中谋划什么吧?谢云流心想此次怕是要抓住李忘生的把柄,好奇之下,更是屏住呼吸,不叫那人探到。

    李忘生张望一阵,忽然露出些许失落的表情,然后便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副画卷,和一件旧式的道袍。画卷打开,谢云流整个人都愣住,那画中之人,竟然是自己,他再仔细一看,那道袍分明也是自己的。

    李忘生看着那画卷,似是怀念,而后抱着那件道袍,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手顺着腹部往下,不一会便从喉咙间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谢云流看呆了,李忘生这是在做什么? 他居然对着我的画像自渎。李忘生是疯了吗?隐元会的消息竟然是真的!他居然真的对我怀有这般龌龊的心思!李忘生那冰清玉洁的模样竟然都是装的!愣了半晌,谢云流痛心疾首,然而看着李忘生仰头喘息,心里又像是被羽毛扫过,痒得难捱,他用内力震开窗子,跳进屋里。

    李忘生面带潮红,拉开的衣襟中雪白的肌肤隐隐若现。

    “你在做什么?!”谢云流冷冷道。

    李忘生没想到被人看到现行,羞得无地自容,然而听到这朝思暮想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声音和眼前的这个人,思念与欲念却不可控制地如潮水般涌来。

    “师兄……”平日里清冷中正的音色已经哑了。

    谢云流头一次从李忘生嘴里听到这拉丝的语调,只觉得浑身发毛,心中更痒了,却还有做出生气的模样,他一把掀开面具,道:“你看我是谁!”

    “师兄……”那张脸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面前,李忘生被谢云流那佯怒的眼光一扫,却悲哀地发现自己那处更硬了,而他身体的变化显然并未逃过谢云流的眼睛。

    屋内弥漫着一股难堪的沉默,谢云流气急败坏地抢走李忘生怀里的道袍,将他摔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脱了自己鸦羽披风,盖在了李忘生身上。李忘生绝望地看着那披风中间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李忘生,你便是这样当纯阳掌门的?”谢云流想要咆哮,却又怕引来旁人,只得压低声音。低沉的声线传到李忘生的耳朵里,纵然是嘲讽的话语,也足够让他丢盔弃甲。

    反正这副丑态也让师兄瞧见了,李忘生绝望地想,师兄眉间难掩厌恶之色,今夜之后,怕是此生不复再见了,他便贪婪地看着谢云流的脸,手又顺着探了下去,却被谢云流烦躁地抓住,压在头顶,再用衣带绑住。

    “师兄……你……”李忘生眼中难得露出哀求之色,“师兄要剑贴,忘生已经给了,师兄何必苦苦相逼?”

    “你白日里便认出是我了?”

    “你一跳出来,我就认出你来了。师兄,我总能认出你来的。”

    “呵呵,休想用花言巧语来蛊惑我。”谢云流冷笑,“怕是我穿多少,穿成什么样子,在你眼中,都与赤身裸体无异。”

    “……师兄既然已明白忘生的心思,却将忘生绑在床上,又意欲何为呢?”

    他居然承认了?!还反问我想要做什么?谢云流被李忘生的坦荡震惊,心道李忘生真是好不要脸,良久回过神来,嘲讽道:“你在师父面前搬弄是非,害得我远走东瀛,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今天我来找你,当然是要你百倍偿还。”

    “……那师兄想让忘生如何做呢?”李忘生沉默良久,下面已憋得难受。

    “你不知道?”当然是跪下来认错求饶!但现在这番情景,好像也胜之不武,谢云流烦躁极了,看着李忘生躺在床上被欲念折磨的无助模样,心中居然还燃起了怜惜之情,以及一种难以言明的冲动。

    李忘生又是一阵沉默,终于挣扎着起来,他双手被缚,竟然真的跪在了谢云流身前。

    然而当谢云流亲眼看见李忘生真的跪在自己面前时,却更不是滋味,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为何亲眼见到,却仍会升出不忿之意。只是李忘生并未如他以为的那样,跪下求饶道歉,那人欺身上前,偏过头,用牙轻轻咬住了他的腰带。

    李忘生的动作生疏笨拙得很,摸索大半天,终是用牙将谢云流的腰带给除了去,谢云流坐在床边,呆滞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如同被点了xue一般,浑身动弹不得,李忘生已经用嘴咬开了他的裤带,头埋在他的腹部,感受到那人温热的脸贴在了自己腿间时,谢云流脑中一片空白,心想,我完蛋了。

    温热的舌尖隔着布料细细描绘着他那处已经无法自证清白的鼓包,酥麻的爽感从下面沿着四肢百骸奔涌而去。

    “师兄……好大……”

    谢云流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忘生,但下面那根宝剑却非常诚实地变得更大了,张扬得很,只能在心中暗骂着那根争气又不争气的孽根。李忘生见谢云流并未像想象中那样排斥自己,终是忍不住贴住他的腿,蹭着那快要忍得爆炸的欲望。

    简直是妖孽!我不在纯阳这几十年李忘生到底练了什么邪门功夫?谢云流喘着粗气,拉下裤子,按住李忘生的头,终是忍不住将自己那宝剑挺入李忘生的嘴中,却未曾想到引来李忘生的一阵反胃作呕。

    谢云流难得清醒一些,从最初的震惊慌乱中找回了自我,李忘生的动作远不如他想表现出来的那般技艺纯熟,然而一旦发现这些真相,那不争气的玩意却无可救药地更加兴奋了。

    谢云流解开了李忘生的手,那人却更加不知死活地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头便来亲他,唇舌相缠。

    即使这张嘴刚刚才做过那样难堪的事,却依旧带着茶的清苦香味,谢云流十分受用,又探进李忘生的衣襟,重重摩挲那细滑的皮肤,无师自通地按住对方的乳尖,粗糙的剑茧抚过那脆弱的殷红,把那出玩得粗硬挺立,惹得李忘生一阵颤抖,唇舌乍分。

    “师兄……嗯……不要……”

    那声音钻入谢云流的耳朵,他短暂清醒之后,终于彻底将那点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何况,李忘生嘴上说着不要,却勾住了他的衣领,分明是想要得不得了。

    谢云流不再犹豫,将李忘生粗暴地推倒在床上,便欺身压了上去,狠狠地稳住他的唇,嫌他身上的衣物碍事,伸手便将那衣袍裤子都撕了,扔到床下。一吻完毕,李忘生也被他剥了个精光,谢云流这才满意起来,细细啃咬着那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顺着胸口往下,舔在那点殷红之上,包裹吮吸,便满意地李忘生咬牙颤抖起来,不自觉地抬腿将自己的腰缠住了。

    “忘生知道师兄心中有恨,师兄想做什么都可以。”

    眼前之人哪还似白日里见到那高高在上的道子,但如今这副讨好自己的yin荡模样,倒比让他跪在自己面前认错求饶更和心意,谢云流抚摸着他的腰窝,把人揉进自己怀里,轻怕着那浑圆翘臀,忍不住温柔叹道:“好师弟,方才恨不得把师兄吃了,这会怎又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不就希望师兄对你做点什么才好吗?”

    说着就插进一指,探进那幽深蜜xue,也只捣了两下,便忍不住将自己那大宝剑插了进去。见李忘生痛得眼眶发红,谢云流又忍不住心软,想要退出来,对方却好似知晓他的心思,不仅腿把他的腰缠得更紧了,那处也把他夹得更紧,爽得他邪火乱窜,就要走火入魔。

    他也不再怜惜,按着李忘生就抽动起来,渐渐那冗道里竟也变得濡湿润,谢云流很快找到一点,把李忘生cao得不住呻吟。

    想让李忘生求饶的心思,终是床上以另一种方法得到了满足,这一晚上谢云流已不记得李忘生哭着求了他多少次,一会求他快点,一会求他慢点,一会哭着说师兄放过我吧我不要了,一会又哭着说师兄给我我还要……简直……太难缠了!

    一夜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谢云流没控制住,把李忘生给cao晕了过去,完事后,又忍不住把人抱在怀中,才沉沉睡去,哪里还记得怀里这个人是自己的仇人。

    只是到了第二天,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谢云流,回想到前一天发生的事,彻底愣住了。满床的狼藉,屋内没有散去的yin靡气味,怀中赤身裸体布满青紫痕迹一副凄惨模样的李忘生,无一不在提醒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重逢的第一天,他就被李忘生勾引得很彻底,偏偏那人既没有强迫他,也没有用下药之类的阴损招,他有无数次机会离开这个人,这张床,这间屋子,可他没有,是他把人绑了,把人衣服撕了,然后把人睡了,还把人干晕了,谢云流暗骂自己,昨晚他可真是太行了,然而日后如何还能在李忘生面前挺直腰板报仇雪恨!他这个师弟果然诡计多端,他这辈子都玩不过他,谢云流悔恨交加地看着李忘生,但见李忘生脸色惨败,不亚于受了一次重伤,又无端心疼,忍不住拉好被子,盖住了那人露在外的肩膀。

    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之后,谢云流无语地看着床帐,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

    (2)

    良久,李忘生才转醒,见谢云流已一身黑衣劲装穿戴好,却并未穿上那鸦羽大氅,勾出那宽阔背脊和精瘦窄腰,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接,谢云流已察觉到,转过头来,抱着手讥讽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的事,待我夺得名剑大会头魁后,再来找你解决。”

    “那忘生便先预祝师兄夺得神剑了。”

    虽然李忘生的话语依旧平和,但声音却已经嘶哑不堪,见大氅还盖在自己身上,李忘生又问:“师兄不将这衣服拿走?”

    谢云流一想到李忘生怕是又要对他的衣服做些什么,面色大窘,心中却狂跳不止,不由咬牙切齿道:“昨晚被你弄脏了,我才不要了。”

    果真便看见李忘生露在被子外的手抓紧了那大氅,那截白玉似的手臂被黑色大氅衬得更如雪色一般,只是手腕处一片艳红,是夜里被自己抓出来的痕迹,谢云流登时觉得一股热流又在身体里乱冲,哪还敢再停留,便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只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华山山头。

    谢云流一路都心神不宁,李忘生夜里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媚态在脑海中怎么也赶不走,他觉得自己简直魔怔了,甫一踏入住处,便见李重茂惊慌迎来。

    “大哥,你一夜不归,可把小弟急死了,小弟生怕你中了李忘生那歹人的圈套!”

    话才刚说完,李重茂死死地盯着谢云流的脖子,只觉得天都塌了,他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如何看不出谢云流脖子上那是什么痕迹,一时怒火中烧,在东瀛时,他不是没有送过美人给谢云流,可都被对方态度强硬地回绝,几十年来也未得手,可没想到,只一回纯阳,谢云流便着了李忘生的道。

    见谢云流一副魂不守舍意犹未尽的模样,李重茂咬牙道:“大哥万万不能受李忘生那小人的蛊惑,忘了这几十年受的痛苦!若要体会销魂滋味,小弟这多的是……”

    谢云流冷冷打断他:“你想多了,待我夺得宝剑,新仇旧恨,自是要与他做一番了结。”

    李重茂这才放心道:“不错,大哥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不料谢云流怒喝道:“你骂谁是狗?”

    李重茂不敢再说话,谢云流也心中烦闷,道:“这段时间我要为名剑大会做准备,我们暂且不必见面了。”

    自回到中原后,谢云流不是没有察觉到李重茂他们背地里打着自己的名号,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只是他自己对中原武林正道也余恨未消,那些正道人士死了几个,怎样死的,与他何干?再多几个污名、几笔血债,他也不屑置辩。

    但他的容忍并不代表他认可李重茂的所作所为,而现在,他又多了一重顾虑,李忘生会怎样看待我?谢云流越想越烦躁,心道,我为何要在意那卑鄙小人的看法,我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扔掉的棋子,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李忘生定是对我有所图谋。

    想到这些,谢云流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可总算是将李忘生那白玉般的裸体给赶出了脑海。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谢云流便找了个僻静之处,闭关练剑。

    第四届名剑大会的宝剑,名为残雪,是叶英花了六年才锻造的神兵宝器,谢云流势在必得,然而现实却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这届名剑大会上也会有如当年的公孙幽、拓跋思南一般的高手,然而这次的对手却个个不堪一击,谢云流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夺得了头筹。

    掀去般若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的剑魔,果然引来现场的sao动,但在场的武林人士谁也不敢来触他霉头,嘴里骂骂咧咧却很快做鸟兽散,谢云流连三成功力也没使出来,技痒难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叶英将残雪递到他的手上,谢云流这才发现,原来这把宝剑不过一把匕首长,剑锋却雪亮无比,素银的剑身上缀了点雪纹样,仿若寒山飘雪,只看了这剑的外表,谢云流便喜爱非常,彻底忘了方才的不快,他细细抚过剑锋,暗中运劲,便看见从剑锋处渐渐凝出了雪样的剑气。

    残雪剑痕,好似这把剑天生就该是他的。

    “好剑!”谢云流不由赞叹,台下已空无一人,他兀自在台上舞了一段剑招,沉溺其中时,却忘了他使出来的,不再是在东瀛自创的刀法,而是早年在纯阳习得的剑法。

    待他停下后,却听叶英道:“谢真人或许不知,第三届名剑大会被明教扰乱,声望受损,李掌教又说他无法参会,叶某一度担心残雪能否找到合适的主人,现在看来,李掌教果然所言非虚。”

    “他如何说的?”

    “残雪必能遇到一个最好的主人。”

    哼,算他识相,谢云流绝不承认自己正因李忘生这番话而心里暗爽。

    “只是可惜,叶某本还想和李掌教喝茶叙道,李掌教事务缠身,甚少下山,也不知下次要等到何时了。”

    看着眼前这位剑技高超,面容姣好的大庄主,和李忘生私交不浅的样子,谢云流突然心生警觉。

    叶英又惋惜道:“看来叶某这新得的明前龙井,还得派弟子给李掌教送去华山了。”

    “这么麻烦作甚?我替你带给他便是。”

    来不及阻止自己说出这句话,谢云流恼怒地暗骂了自己几句,看着手里的残雪,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3)

    揣好装了龙井茶的瓷罐,谢云流别别扭扭地踏上了去纯阳的路。一路莺柳巷陌,小桥流水,江南的风光对他实在过于柔和了,而上一次来藏剑山庄,还是三十年前和李忘生一起。思及此,谢云流脑海中又闪过那荒唐放纵的夜晚,耳旁响起了李忘生的小声喘息——李忘生实在可恶至极,谢云流头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默念了几遍静心诀后,总算是把那香艳的画面驱逐出了脑海。

    到扬州下了船,已是傍晚,谢云流没有选择回海之丸,而是决定就在扬州找个客栈投宿。他于名剑大会夺得残雪之事已在江湖飞速传开,若现在回到海之丸,肯定会逃不掉李重茂和一刀流弟子为自己组织的庆功宴,然而谢云流一想到这些,心里却觉得厌倦至极,李重茂定会趁机拉着自己去勾结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势力,虽然李重茂没明说,但谢云流却知道他在汲汲钻营着些什么。早年刚到东瀛,谢云流见李重茂沉迷声色犬马的颓废模样,也不是没劝过他应要重新振作,再图大业,然自从帮助藤原广嗣镇压了长屋王叛乱,见多了权力争斗,对这些再无半分兴趣。

    如今他已夺得名剑大会头魁,本应觉得扬眉吐气,然而胜利来的过于简单,与会的武林人士平庸至极,谢云流心中那股面对当年追杀他的所谓江湖豪侠的不忿怒火,突然间偃旗息鼓,而先前对中原武林的所谓报复,也变得索然无味,毫无意义。

    和李忘生相比,那些武林人士根本不值一提,果然还是得回纯阳和李忘生了结旧怨!谢云流的思绪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李忘生的身上,暗暗在心中发誓,只是此番决不能再被他蛊惑!

    下船后,谢云流戴上斗笠,掩去面容,跟着人流进入了扬州城,然而没走多久,便发觉有人在跟踪他。没走过一条街,谢云流便摸清了那人的底细,跟踪他的人,只有一个,功力远不如自己,实在不自量力,但那人气息纯正,也未带杀意,小心地维持着和他数十步的距离。

    谢云流试探着身后那人,却不经意走进了一处烟花柳巷,楼外红灯笼艳得发红,鼻尖更是萦满了胭脂气。谢云流还未来得及退,便被一旁的老鸨搭住了胳膊。

    “爷?天色已晚,不进来坐坐?”

    若换了从前,谢云流自是退避三舍,然而先前被李忘生勾得失控这件事,让他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自制力是否真的那般不堪。

    一进楼里,谢云流差点被胭脂味熏得打了几个喷嚏,妖娆的男男女女竟如狂蜂浪蝶般缠到他身上,没错,竟然还有男人,虽然打扮得妖媚无比,谢云流还是认出了那是男人。

    谢云流不耐烦地拨开搭在他身上的手,耐着性子挑了两个最顺眼的男人和女人,三人便上了楼,进了屋子,刚刚坐下,那两人便一左一右地靠了上来。

    温香软玉在侧,然而谢云流却毫无兴致,甚至莫名有一点做贼心虚。

    “爷,你生得这副好样貌,便是不要钱,奴家也愿意与你共度良宵。”那女人已经开始宽衣解带,露出肩膀,攀住谢云流娇笑道:“便是不知道,爷居然玩得这么大。”

    一旁的男人也解了腰带,问:“爷,你究竟更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谢云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青筋乍起,越发后悔进了这青楼,这的确在考验他的自制力,但是是在考验他忍住不动手把这两人扔出去的自制力。

    而后他便发现,先前一直跟着他的那人,竟然也在附近,再仔细一探,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谢云流冷笑起来,忽然出手将那两人点了xue,便跳出屋去,毫不犹豫踹开了隔壁的门,他倒要看看,是谁跟踪他跟到这青楼来了。

    隔壁那床上坐着一个道士,那道士正正襟危坐,旁边躺着一个人,已经熟睡过去,显然也被点了xue。

    大眼瞪小眼,屋里忽然弥漫着死寂一般的尴尬。

    “师……师父……”终于是道士忍不住先开了口。

    “风儿……”谢云流也艰难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勃然大怒,“是李忘生派你来跟踪我的?”

    “师父误会了,那日掌门师叔起晚了,又说不去参加名剑大会了,我便猜到掌门师叔定是将剑贴交给您了,是弟子自己要来找您的。”

    “跟踪我一路,先前怎不出来与我相认?”

    洛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师父,近乡情更怯……弟子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与您相见,便见您进了这里,好不容易等到您下船,怕又丢了您的踪迹,这才出此下策跟了进来。”

    “……”

    谢云流稳了稳心神,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丢下银两,便离开了青楼,被夜风一吹,身上的脂粉气散去,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谢云流冷声道:“你在此处遇到我的事,万万不可叫李忘生知晓。”

    “师父,您还在生师叔的气吗?当年的事,的确是您误会他了……师叔和弟子都一直盼着你回纯阳。”

    “风儿,你不必再说,日后我自会去找李忘生问个清楚。”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无话,末了谢云流问道:“你师叔起晚那日,可有不妥?”

    “师叔那日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好转。”

    洛风说罢,见到谢云流微微蹙了眉头,只得小心翼翼道:“师父你放心,师叔早已好了,只是小病了一场。”

    “那便好。”谢云流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然后将那茶叶罐取出来交给洛风,“为师现在不方便与你同路,这是叶英托我带给你师叔的,你先带回纯阳。”

    谢云流又补充了一句:“但莫让李忘生知道是我交给你的。”

    “师父……?”洛风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总之,你就照我说的做!”谢云流又恢复了冷脸,再强调了一次,“还有,万万不可让你师叔知道,我们来过这里。”

    洛风脸红了,他当然不能让掌门师叔知道,他跟踪师父,跟进了青楼,师父还如此放浪形骸,竟然同时……等等,他怎可妄议师父的私事。

    与洛风道别后,谢云流随便找了个客栈便住了进去,客栈快打烊时,又进来几个江湖人士。谢云流出门找小二要壶酒喝,便听见那几人在窃窃私语,他内力极好,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

    “那剑魔谢云流刚回中原,便一举夺得了残雪,真叫整个中原武林颜面无光。”

    “前几日,恶人谷的肖天厚也被东瀛人给杀了,死状凄惨得很。”

    “恶人谷的向来凶残,但看来也狠不过这帮东瀛人,唉,这下中原武林怕是要遭祸了。”

    “谢云流是纯阳宫的叛徒,又带着东瀛人祸害武林,这些事李掌门不可坐视不理,怎么也得出手清理门户吧。”

    “那李掌门也得打得赢才行呐。听说了吗,谢云流的剑贴便是从李掌门手里抢来的,他丝毫不讲同门旧情,把李掌门打到卧床好几日。”

    “这谢云流还在朝廷的通缉令上,竟然敢这样顶风作案,简直目无王法了。”

    谢云流不动声色地将对话听完,回到屋内,看来东瀛人趁着他闭关练剑和参加名家大会的时候,又搅动了不少腥风血雨,江湖谣言亦如风一般传播,如今他自是不惧朝廷的通缉,浮名亦不放在眼里,但忽然很想知道,再次相遇时,李忘生会怎么做呢。

    (4)

    谢云流从扬州一路到了长安,路过洛阳时,听闻少林在举行浴佛大典,若是在名剑大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