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鲁洛回家后时间就到了晌午，雷东多走到古娣家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点儿。古娣正在帮mama做饭，看见院子外的雷东多噘着嘴大喊“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雷东多指了指院门“开门，让我进去。”古娣mama走出来用围裙擦擦手问古娣“这是谁啊?”雷东多连忙说“我是古娣他们班新来的老师，来找古娣的。阿姨能让我进去吗？”古娣mama要去开门让古娣拦住了“妈，你进去吧，我去开门。”等mama进了屋，古娣去给雷东多开门，小声说，“你来我家什么事?”雷东多抿嘴笑着看古娣“老师来家访不让我进屋吗?”古娣白了雷东多一眼“进去干什么？又不留你吃饭。”说着转身进屋了。雷东多关好院门进了屋。

    古娣mama招呼雷东多进了里屋，告诉两个人饭菜马上就好。两人进了屋，坐在炕沿上，古娣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雷东多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今天我去拜访了鲁洛、二狗、小五子家，昨天的事情已经了解了。”古蒂的脑袋动了动还是没说话。“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没问青红皂白就，就打你……屁股。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古娣一听扭过头满脸通红的瞪着雷东多。雷东多坦然直视古娣，“但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遇到那种情况你应该告诉老师，而不是和同学打架自己解决。有些事不是你自己解决的了的，你打伤二狗，二狗家怎么会轻易饶了你?你就不怕二狗家找公安抓你?”古娣低着头看着地面“那，那怎么办啊？他欺负我班的同学我也不能任由他欺负啊，我是班长要保护同学，而且，就算告诉了老师也没有用，二狗还是会欺负小五子，还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只能替小五子出头了。”雷东多想了想，说“你要相信老师，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停课这一周我会天天来给你和鲁洛补课的。”雷东多在古娣家吃了饭就离开了。

    下午雷东多又去了二狗家，看见二狗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躺着，雷东多对二狗爸妈说“这件事我作为老师也有责任，二狗伤势严重，明天我就带他去县城看病。抽血化验还是开刀做手术钱我一个人承担。”二狗爹妈刚要同意，二狗一天从炕上跳下来了“啥？抽血？还要开刀做手术？我不去！我不要去！”二狗妈安慰儿子“二狗，明天和老师去县城的大医院去看看吧，有什么病咱们治，老师花钱呢。”二狗一看情况不对嚎啕大哭“我没有病，我是装的，我不去医院呜呜呜。”二狗爸一听急了“啥？没病?没病你在炕上躺一天不干活?看老子不削死你！”说完抄起鸡毛掸子满屋追二狗。雷东多慢悠悠的从二狗家出来，这件事可算摆平了。

    第二天雷东多带着鲁洛来到古娣家上课，古娣胳膊撑在炕桌上，托腮看着站得挺直如同小白杨朗声念课文的雷东多，又撇了一眼认真记笔记的鲁洛，翻了个白眼。趁雷东多没注意踹了鲁洛一脚。鲁洛身子一晃，本子上留下一道笔道子。瞪着捂嘴偷笑的古娣，拿起橡皮擦笔道，一个用力纸刺啦一声纸坏了。这回古蒂无声的笑瘫在炕上。鲁洛愤怒的抬腿猛踹古娣，两个人闹成一团。雷东多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吼“你们两个给我下地站着听课！”鲁洛拿起书本老老实实的下地站墙根去了。古娣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的雷东多无辜的眨巴眨巴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对雷东多吐了吐舌头也下地了。雷东多捂着心跳加速的胸口默默对自己说“气的，气的，我这是气的。淡定！淡定！”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讲课。

    就这样，古蒂鲁洛一直不对付的两个人被迫做了一周同桌，雷东多每天给他们讲课，检查作业，但是不管怎么说雷东多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三个人上上课也会玩一会休息一下，有时候古娣欺负鲁洛欺负恨了就对着古娣的小脑袋来一下，每次收到古娣可怜兮兮的狗狗眼都让雷东多觉得自己早晚死于心律不齐，然后一边面无表情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这一天是补习的最后一天，古娣mama做了好几个菜让鲁洛和雷东多留下来吃完饭。桌上古娣mama充分的展现了农村妇女的八卦精神，从雷东多喜欢吃什么到家里几口人，像查户口一样问了个遍。当知道雷东多没有对象的时候，热心的古娣mama就说要给雷东多物色一个对象。古娣一听，就问雷东多“咱一表人才的雷老师，年轻有为喜欢什么样的啊？看上的人不得长得像天仙一样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啊?”雷东多撇了古娣一眼，想想今天的心跳失常拉长声音说“喜不喜欢的，反正都对你……没有兴趣。”古娣被雷东多气的脸通红说不出话，像个小狗崽一样扑过去作势要打雷东多，鲁洛抱起饭碗往一边挪了挪，边吃边看戏。

    时间过得飞快，在雷东多和以古娣为首的熊孩子斗智斗勇中到了学校要放寒假的时候。这一天，班里的小五子到办公室找雷东多，正在批卷子的雷东多看着低着头哭的小五子站起身把小五子拉过去坐下来问怎么回事，小五子抽噎着说“雷老师，我下学期不来了，来年开春，我爸妈就要把我嫁人了，我，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你是一个好老师，可惜以后我不能听到你的课了。”雷东多大惊，“你过了年才毛岁十四，你爸妈怎么就让你嫁人了呢？”小五子揉着眼睛说“我妈病了，需要钱治病，我爸说不想养我这个赔钱货了，早晚都是嫁人，我嫁了人拿了养钱还能给我妈治病。所以我爸要把我嫁给邻村的老光棍刘瘸子。”雷东多叹了口气，问“小五子班里其他人都知道吗？”小五子点点头“我和他们已经道别了，看了老师我就走了。”雷东多站起来说“走吧，我送送你。”

    到了校门口，就看见古娣红着眼眶站在那里，小五子跑过去扎进古娣怀里呜呜哭着，两个人抱头痛哭，古娣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第二天成绩下来之后学校就要放假了。古娣神情恹恹的拿过了自己的试卷，拿起书包走出了教室。雷东多跟在古娣后面叫住了他，“陪我上山走一走吧。”雷东多这样说。两个并肩前行，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雷东多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古娣没说话，停了下来低头哭，过了一会站起来看着雷东多抬头说“我和我妈相依为命，舅舅家一直照顾我们，也许有一天我就会像小五子一样被舅舅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我喜欢唱歌，曾经想进文工团，但是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mama需要人照顾，舅舅也不会同意。也许有一天，你就会吃到我的喜糖。”古娣平静的说出这段话，神情中透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雷东多抱住矮他半头的古娣，轻轻抚摸着古娣金色的长发，古娣埋在雷东多的胸口，无声的眼泪沾湿了雷东多的棉袄。

    回去后两人都没有提之前的事，还没过正月十五，小五子就要出嫁了，古娣追着拉小五子的拖拉机，目送小五子哭着离开。雷东多在古娣身后沉默的看着他，古娣看了他一眼，跑进了树林里。雷东多去追他，可是古娣几个闪身就消失不见了。雷东多在树林里找了他好久，天快黑了，雷东多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虽然地上还全是积雪，但是雷东多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如果古娣迷了路这么冷的天后果不堪设想，要是遇见饥饿的野兽……雷东多又站起来四处寻找，突然，他听到了微弱的哭泣声，他循声走过去，看见一个猎人挖的捕猎的大坑，古娣就坐在坑里捂着脚踝止不住的发抖。雷东多把古娣拉了上来，古娣已经昏昏沉沉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雷东多背起古娣往村子走去，古娣guntang的脸颊贴在雷东多的脖子上，“雷东多……”古娣虚弱的叫他，雷东多应了一声托住古娣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自己一个人跑进树林里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下回还跑不跑了？”古娣却不回他的话，用头蹭了蹭雷东多，闭着眼睛问“雷东多，你可不可以娶我?”雷东多身体一僵“瞎说什么话胡话呢？我是你的老师。”过了一会古娣又说“我认识你，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如果一定要要嫁人的话，我宁愿嫁给你。”说完还笑了几声。雷东多僵硬的背着古蒂向前走，“你一定是说胡话，等你清醒了什么都忘了。”古娣趴在他的后背上，抱着他的脖子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说胡话了。”

    送古娣回了家，古娣高烧了三天烧才退了下去。雷东多来看了几次古娣，让他好好养病，别再胡闹让人担心了。古娣就看着雷东多不说话。雷东多问他怎么了，古娣告诉他说他那天没有烧糊涂，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说他喜欢雷东多，想和他在一起。雷东多说“我只把你当学生和朋友，你还小，错误的把友谊当成了爱情，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忘记。”说完雷东多转身就走，古娣对雷东多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感情可以培养，我会让你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