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质问与啃食（鞭打，秀色预警）

    极痛之下，孔宣一掌挥下，猛烈金光带着雷霆之力向杨戬头顶拍去。偏偏在电光石火间，他掌心一转，狂暴的法力打了个虚空。余劲滚滚，桌椅四分五裂，美酒佳肴摔碎一地。一片狼藉中，众妖垂首立于原地寒蝉若禁，哪怕是梦夭都不敢抬头。

    绿水躲在角落里，一颗心似提到嗓子眼。她和孔宣一样被杨戬迷惑了。多少次，她在远处望着孔宣与杨戬并肩行走在风中，伫立于花前，他们言笑晏晏，真乃一对赏心悦目的神仙璧人。而现在，都完了。原来杨戬从未真正的屈服过，他眼下分明是在找死。

    别人不知道孔宣为什么要移开那一掌，她是再清楚不过。落花有意，流水太无情，她竟觉孔宣有一点可怜。

    怀着复杂的心情，绿水悄悄观察上座的动静。

    死死咬住阳具不肯松口的杨戬被掌风震得气血翻涌，呕出一口血来，孔宣趁机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胯下。

    差一点就要断了，残缺且血淋淋地垂在胯间，刺得眼睛生疼。

    孔宣茫然四顾，一时竟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在昨晚，杨戬要自己好好待他，他还答应为自己生几个孩子。就在刚才，杨戬还和低贱的男宠争风吃醋。而自己享受着情人的取悦讨好，享受着众人的钦佩艳羡。

    然后，杨戬咬了下去。

    他为什么？他怎么敢？

    孔宣异常平静地运转法力疗伤，转眼之间受伤部位复原如初，布料上耻辱的红色亦跟着消失不见。在空中虚握一把，少年细瘦的脖颈落入手中，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孔宣这才能稍稍压制住心中的暴戾。他非常慢地俯身，非常慢地凑近杨戬。

    杨戬冷面如霜，染血的嘴唇鲜红欲滴。一缕血迹自唇角蜿蜒，艳丽得骇人。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有不解，有遗憾，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不解什么？遗憾什么？不屑一顾什么？

    孔宣疑惑，他扯住杨戬的头发，一巴掌高高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但是那些百转千回的情绪都只在瞬息之间。

    “你...”孔宣喉咙发痒，声音干巴巴的，他冲杨戬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像哭，“你是不是生气我与旁人亲热才这样做的？”

    此言一出，震得众妖如遭雷击。

    孔宣疯了。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梦夭盯着视线下方的地砖，讽刺一笑，谁能想到孔宣还是个情种呢。

    杨戬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孔宣解读出来了，他在笑他自作多情。他以为握在手心里的从来都没有抓住过，那些温情全都是假的。

    骗子。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孔宣问。

    而后忽然暴起。

    “啪”的一声脆响，杨戬挨了一记狠辣耳光，他瘫倒在地上，紧接着孔宣一脚踹向他的心口，身体像一个瓷实的花瓶那样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滚至大厅中央。

    杨戬痛苦地吐出几口血，他闭上眼睛，天生上翘的嘴角让他看上去仿佛在笑。

    孔宣凭空幻化出长鞭，长鞭带刺，裹挟着劲风呼啸而至。“刺啦”一声，鞭子割破衣袍，皮开rou绽。长鞭收回，铁刺勾住皮rou带下血淋淋的rou丝。

    又一鞭挥下。

    “我对你不好吗？”

    “我对你不好吗？”

    “我对你不好吗？”

    随着孔宣重复地质问，凌厉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的咬住皮rou撕扯下来，血花迸溅如雨。

    孔宣竭尽全力地挥舞着鞭子，越发的气喘吁吁。鲜血染透白衣，杨戬蜷缩在地上疼痛地抽搐。

    就在众妖以为孔宣要把杨戬活活抽死的时候，孔宣停了下来。他扔掉滴着血的鞭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剧烈地吐息。那因愤怒到极点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定格在杨戬身上。

    杨戬的身上已很难找到一块完整的皮rou，手腕脚腕等皮薄处甚至可见鲜红的骨头，他像死了一样寂静无声。比起杨戬的惨状，孔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雪白的衣服上溅满了血，连脸上都挂着血珠。他双目猩红，目眦欲裂中滚出一滴guntang的泪来，显得可怖又可怜。

    孔宣后退两步，又踱步回来，他蹲下身托起杨戬的后背，糊了一手温热黏糊的血。这么无情的人，血竟也是滚热的。

    绿水可以确信孔宣是真的疯了。受刑之人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不起涟漪，施虐的人却疯疯癫癫，笑哭不明。我对你不好吗？绿水无声地重复这句话，捂住嘴偷笑。真佩服杨戬在听到这句话时能不笑出来，孔宣当真以为他对杨戬很好吗？唉，他的主人，现在更愤怒杨戬让他在众妖面前丢了面，还是更愤怒杨戬欺骗他的真心？恐怕是后者更多吧，不然怎会问出那么丢脸的问题。

    摇了摇头，绿水不再去想他们的爱恨纠葛，只暗自期盼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对那个灰飞烟灭的少年，她心有戚戚。

    “杨戬，杨戬......”孔宣摇晃怀中的人。

    好疼。杨戬心烦得不想搭理他。孔宣便一直叫。比起疼痛，这样诡异的魔音穿脑更为难挨，杨戬心里几经忍耐还是睁开眼睛。

    “为什么不杀了我？”

    见杨戬终于有反应，孔宣笑了，一脸血迹衬得他这个笑狰狞如恶鬼，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他低声道：“杨戬，你记性真的不好，那我无妨再说一次，我舍不得你死。”

    杨戬不肯再看他，阖上眼睛。

    孔宣揉了揉疼得受不住的心口处，忽然又笑，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褪去血淋淋的衣衫，孔宣吻杨戬的肩膀，他猝不及防地露出几颗獠牙撕咬下一块皮rou囫囵吞下。腥甜唤醒味觉，唤醒嗜血的本性，孔宣像饥饿多天的野兽终于觅到猎物。迫切的撕咬，咀嚼，吞咽——美味的。反复的撕咬，咀嚼，吞咽——是我的。

    鲜血如溪流一般静谧流淌，汇聚成泊。扑鼻的血腥味勾得众妖口舌生津饥肠辘辘，rou身成圣的身体应是大补，若能吃上一些修为必将大涨。不知道能不能剩些残羹，哪怕剩下些骨头也好。

    妖怪吃人是这么吃的吗？杨戬不合时宜地想，只是痛而已，问题不大，天庭十大酷刑他都一一受过了，更何况痛过之后，身体飘忽忽的，轻盈的像风。

    有一点冷。

    杨戬睁开眼，他看见自己左臂只余下森然血腥的骨架，挂着模糊的碎rou。孔宣的吃相谈不上半点优雅，与平日里大相径庭。腿部也被啃干净了。越来越冷，生机在渐渐流失。吃到内脏了吧，什么时候能死掉。

    可是意识模糊中，他听见孔宣说：“想死是吧，你想得倒美。我说舍不得你死，你到底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