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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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峰看见周瑜的脸色就知道他在周尚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心中想笑,又只能憋着。他煮了拿手的水煮鲫鱼,给周瑜端上来,这是小公子从小就爱吃的一道菜。 “公子,好好吃顿晚饭,洗洗睡吧。老爷年纪大了,见多识广,他的想法一定是有道理的。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周瑜没说话,看看周峰烧的鱼,吩咐说:“我有一小块够了,其余拿去给厢房的诸位吃吧。” 周峰心里有些不情愿,自己的好手艺并不是给门客们食用的。但公子既然这么吩咐了,不好反驳。 晚饭已毕,月上梢头,周峰收拾了房间,来请周瑜就寝,却发现他不像往常一样,在书房看书。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周峰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急忙奔向马厩,果然,周瑜的浅雪不见了。他不敢去见周尚,自己到门客家兵的厢房跨院中,发现周瑜从庄园带来的三百庄丁也都不见人影。周峰急忙回到周瑜的书房,把一副重装铠甲拿出来,牵了马就朝着牛渚的方向狂奔,跑了半个时辰,才追上在树林里休息的周瑜等人。 “公子!你怎么能抛下老奴?”周峰颇为不悦。 “峰叔,你怎么来了, 我留你在郡治,是为了替我抵挡叔父。你也跑了出来,叔父马上就会知道。” “那你也得跟我说一声啊?再说,公子,你就带着三百庄丁,莫不是想去奇袭牛渚大营?这。。这不是冒险,简直是赌命!而且还是为一个不知能否成事的毛头小子赌命?公子你难道不为庐江周氏的血脉想想么?” 周峰三代都是周家的管家,就像半个亲人,此刻情急之下,顾不得尊卑,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正是为了庐江周氏的未来,我才这么做。伯符怕是这一两日就会渡江,我若不替他先解决了牛渚守军,他在大江之上,孤立无援,不是葬身鱼腹,就是死于刘繇水军之手。我和伯符,曾升堂拜母,情同手足,岂能坐视他身处险境?” 周峰盯着周瑜:“公子肯定要帮助伯符公子背刺刘繇?这就等于和朝廷决裂了?公子和袁主公的关系也会变得微妙?公子和绰小姐的婚事。。。” 周瑜仰头望着冉冉升起的皎月,斩钉截铁:“我与伯符,少年时曾立誓,纵横天下,共创大业。至于阿绰,她一定是跟定了我的。我也会带着她,无论哪里,不离不弃。” 周峰哼了一声,心中暗想,公子真是年轻啊,以为女人说爱你,就会跟你到天涯海角? 周瑜翻身上马,看向左右:“诸位都穿好甲衣,我们就说是曲阿来的,见机行事,能赚上牛渚矶,一切看我手中的火把为令。记住,不要和兵士恋战,擒贼擒王。出发!” 说罢,朝着周峰一拱手:“峰叔,你回去吧,替我照顾好阿叔。” “公子,这重甲也许有用,你穿上。”周峰突然想起自己带来重甲,急忙拿出来,鼻子不由得发酸。 “谢了,峰叔,今夜不死,必将再见。”说罢,周瑜跳下马来猛地抱了抱周峰,在他一愣神的时候,纵身上马,飞驰而去,一瞬间一群人就消失在夜幕中。 周峰在夜风中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应该立刻回去见周尚,事已至此,为了小主人性命, 周尚老爷不发兵也会发兵啊,这还等什么? 周瑜看见阿骛和南宫夫人一行二十多人的时候,激动得有些失态。 他强抑住想冲上去给每个美女一个拥抱的冲动,躬身施礼。“瑜何德何能,得诸位小姐戮力相助,结草衔环,没齿不忘。 ” 南宫笑道:“公子的大事,我们不过是走走场子,不费心费力。不必如此挂怀!” 周瑜正色道:“此去牛渚大营,实在是凶险环生之举,如果交手,只怕诸位会受到伤害。。。” “公子,不妨,我们都内衬了软甲,每人还带了两把防身短刀,如果你们交手,我们自会按照预先排好的途径躲藏。。。公子千万不要以我等为念。公子和伯符公子都是贤明之人,是对百姓好的人,我们江左女子自当鼎力支持。” 南宫说罢,嫣然一笑,吩咐手下:“抓紧时间赶车吧。。。最好子夜前登矶。” 牛渚矶下的江滩守军看着来的三百来人和二十多辆车,有些疑惑:“刘大人说发些粮秣和补给,没想到有这么多,而且还提前了四五天。这是准备打仗么?” “当然准备打仗啊。。。对面厉阳来了个叫孙策的,说是什么折冲校尉,行殄寇将军。。据探子报,此人凶狠猛戾,就是攻下庐江的那个。刘大人一定是想让我们及早备战。” 几个守军议论着上前盘查,没想到来的第一辆车上竟然是几个美色小丫鬟。 “是南宫夫人的座车,说是陪着家妇们来劳军的。” 卫兵们紧绷着神经松弛了下来。看到美女的心情总是舒畅无比。 牛渚大营的守军统领是刘繇的功曹刘壹,是刘繇最信得过的远房兄弟和得力干将,否则也不会有机会镇守这最重要的牛渚大营。另一层意思也是让刘壹监视于糜,张英,薛礼,樊能和窄融等人。 刘壹仰慕色艺俱佳的南宫夫人日久,对于她的到来,欣喜若狂,拉着她到后院独自饮酒。可刘壹毕竟是刘繇亲自调教出来的。虽然和南宫夫人缠绵悱恻,却也没忘了指自己的使命,各个布防岗哨反而更加警惕了。孙策的赤马舟刚到江心,刘壹已经知道了,于是吩咐马上给来要补给的于糜装船,让他立刻回去准备在大江之上全歼孙策。 -------------------- 孙策听得如痴如呆,小几上的枝灯烛火跳动,映照着周瑜青春立体的侧颜,让他有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周瑜诉说的语气很平和,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刚刚亲身经历过的一切。 “公瑾,有兄弟如你,我孙策三生有幸,夫复何求!”孙策激动得脸色通红。“我还是鲁莽了,没想到这牛渚矶上不但是粮秣大营,还是军械火器库。。。居然还有一万余守军。想来我只带着几百部曲渡江攻击牛渚矶,简直是以卵击石。。。有去无回。。。若非公瑾你背刺刘壹部,为兄有被当鱼饵的危险! 哈哈哈” 孙策冲过来一把抱住周瑜,一通又拍又摸:“阿瑜, 让为兄看看你是不是完好无损?”还凑上去用鼻子闻了闻,“不错,大战之后还是那么香!” 周瑜被他摸得有些发窘:“伯符,别闹, 快三更了,赶紧吃点东西,洗漱一下,换上重甲,马上还有一场恶战。” 孙策看着周瑜:“阿瑜,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哼,伯符不也一样,要不怎么会在昨夜突袭牛渚?” “唉,想起来后怕啊,我们要是有一个人没在昨夜攻击牛渚,那岂不。。。”孙策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事:“公瑾,你叔父可知道你来这里帮我?” “本来不知道,被峰叔告了密后,他怕我危险,派峰叔带来了三千精兵,十艘战船。已经屯扎在矶下。” 孙策抚掌大笑,“我有公瑾,无往不利。说说刚才你讲的一场恶战是什么?” 周瑜微笑:“我们一起写在手心上,看看是不是心有灵犀?” “甚好!” 两人各取笔墨,写了字,几乎同时张开五指。只见一黑一白两只手心里都写着同样两个字:“横江。” 樊能在横江津的帅帐中坐卧不宁。 于麋去牛渚运粮, 早该在午夜前就回来,此刻天近拂晓,大江之上薄雾弥漫,却仍然没有丝毫舱船的影子。 他独自在油灯下饮酒。心神不宁。 自从孙策来到厉阳,他就总是夜不能寐。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既无像样的兵马粮秣,也没有渡江的船只辎重。按理说没什么可怕的。可是此人是大败名臣陆康的小子,他是孙文台的儿子。这就不能小觑了。 五更鼓响,樊能有些微醺,他披衣出帐,迎面碰上一个侍卫前来禀报:“都督,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大舱船。从东向西。” “哦,一定是于将军他们运粮归来,打开水寨大门,迎接粮秣。” 樊能心下稍安。虽然晚了几个时辰,毕竟平安归来。 “都督,今晨雾浓霜重,江面上混沌一片,看不清旗帜番号,我们要不要先防范一下,派些哨船到江上喊话询问,万一是敌船, 我们的水寨坚固可以固守,可以出击。” 樊能帐下的幕僚急忙提醒。 樊能微笑:“于将军的运粮船只有一艘,若是敌兵来袭,岂能只有一艘大船?再说,孙策吴景他们都只有小小的赤马舟,哪里来的舱船?” 幕僚想想也对,于是不再说话,点头认可了樊能的判断。 江面上一轮即将逝去的残月倒映在微波徐徐的水中,楼船划得很平稳,却很快。看得出划船的人们训练有素。 晚冬早春的晨雾正浓,飘飘荡荡,似薄纱似绸带,闪忽不定。 横江津的水寨已经若隐若现,高高的桅杆上飘着“刘”字大纛旗,也在晨风晨雾中清晰可见。 船头上,孙策匍匐着,扭头看身旁的周瑜,悄声道:“周公瑾,都说我孙策莽撞若霸王在世,我看你这个世人眼中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也是个孟浪贼大胆!” 周瑜白了他一眼:“伯符,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怎么孟浪了?” “看看对面刘繇的水寨,不是一般的齐整!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水兵,听说守横江津的水师都督是樊能,是个经验老道能征惯战的猛将,而且尤善水战。我们把你叔父派来的三十条船都带出来,也未必能打进这么齐整严密的水寨,你却一意孤行,只带一条舱船,这不是摆明了要被俘虏了么?” 周瑜明亮的双睛盯着孙策:“你怕了?” “哧, 周公瑾,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孙策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孙策咧嘴一笑,忽然忽闪着浓密漆黑修长的睫毛,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瑜:“有公瑾在侧,就更不须怕。” “哦?为何?” 周瑜嘴角微翘,心里对这句话甚为受用。 “因为你公瑾是满肚子鬼主意的促狭鬼,小时候连老先生都被你整得毫无脾气,何况对面几个粗陋莽汉?” 孙策说着,想起七岁时和周瑜的捣蛋往事,不觉得咯咯笑出声,要不是强敌在前,他非得仰天大笑不可。 周瑜狠瞪了他一眼,伸手在孙策的后臀上狠拧了一把。 孙策突然吃痛,不由得“哎呦‘大叫出声,周瑜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俯耳道:“嘘,噤声,你听,对面水寨门开启的声音。他们果然轻信了。” “好,公瑾贤弟,你给我观阵,待为兄去剿灭横江津。” 孙策双目炯炯有神,如同冒火一般,他把头上扎着的红色宽绸带紧了紧,就要纵身跃起。 突然肩头被死死压住,他挣了两下,动弹不得。“伯符,不要硬拼。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由我去诈开中军寨门,直捣敌巢。” “贤弟,这太危险了,万一被樊能识破,你就会葬身敌巢。还是我带骁勇水军冲进去最好。” 孙策双手抱住周瑜的双臂。 周瑜轻轻拍了拍孙策的手臂,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伯符怎么突然这么客气?瑜听了颇不习惯。” “因为我就是你大哥,你得听我的。战场上生死瞬息万变,哥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孙策贴近周瑜的耳边说。他口中的热气和酒气都喷到了周瑜脸上。“叫我伯符兄长,叫大哥,快叫!” 孙策的手铁钳般箍着周瑜的肩头,不让他动弹。 周瑜摇摇头,反手击打孙策的手肘麻xue,同时挺身而起,吩咐身边的马弁,“按照预案喊话!” 他伸手捂住孙策的嘴,冷冷道:“孙伯符,你竟然临阵饮酒!难怪脑袋这么混沌。” 毕竟是沙场老将,樊能不敢轻视任何下层的质疑,他虽然很有把握是于糜的粮船,却仍然亲自带着亲兵站在水寨的垛口,俯身观看江面上的来船。 晨曦的薄雾中,孤独的一艘楼船在江水中漂荡。 “这船吃水多少?可有装满粮秣的迹象?” 樊能回头问马弁。 “都督,这江面上大雾弥漫,看不清吃水线啊。不过根据船速推测,船重不轻。确实是装满了货物。” “哼,装满了敌兵的船也一样沉重。不能就此放他们进寨。水寨寨门打开,江中的铁钎铁缆不要撤下,出去两只哨探船,探实来船再放行!” 两艘赤马小舟箭一般地驶向大船。 樊能焦急地等待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有只小船迅速驶回了水寨,跟随着回寨兵士的还有一个白衣儒生。却不见于糜的影子。 吴景自从昨晚孙策登舟离岸就心绪不宁。 他听吕范说孙策谁的话也不听,根本劝不住,执意要夜渡长江,攻击牛渚矶。立刻就赶到了江边孙策大营。结果只看到了远远的几艘小船的背影和孙河落寞沮丧的神情。 “阿河,你怎么不拦住阿策?” 吴景急得直跺脚。 “我能拦得住他?” 孙河没好气地说。“舅父大人还是跟快拿个主意,我们怎么帮衬伯符才是。” “我们没有渡江大船,就算有,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策应他,何况两翼还有樊能张英两路人马把住了横江津和当利渡。 我们连个渡口都没有,如何过江?” 吴景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突然一阵马蹄声打乱了众人的谈话。 一匹棕色的大宛马风驰电掣而来,马上的人也是气喘吁吁,看来是一路疾驰没有停歇。 马上的人翻身下马,向着吴景奔了过来。 “吴大人,请快整理军马,攻击当利渡口。” 来人是一个府兵家将模样的人。见了吴景,俯身下拜。 “你是?”吴景惊讶地看着来人,一时不知他是敌是友。 “吴大人,你不认识在下了?当年在雒阳,你到我家老爷洛阳令的府邸做客,在下还曾为你牵马坠蹬。在下周越,是现在丹阳太守尚老爷的府兵千总。” “周尚大人?你。。。这是奉丹阳太守之令而来?” 吴景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奉我家小公子公瑾公子之命而来。这是他的密信,命我一定要亲呈吴大人或者伯符公子本人。” 吴景看了白帛,只有一行字:“瑜背刺牛渚,速兵围当利,勿使之驰援牛渚大仓。” 吴景已经记不得周府的什么周越了。况且一个朝廷任命的丹阳太守无论如何也该帮衬的是朝廷正牌的扬州牧刘繇。转念一想,周家和袁家是世交,一百年前,周家就从附于袁家,现在周尚暗助袁术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孙策和袁术的矛盾已经日渐清晰,此刻帮助孙策,袁术却未必高兴。周瑜虽然和孙策是发小,他也不能不先为庐江周氏家族的前途考量。思前想后,吴景拿不准来送信之人到底是可靠的呢,还是敌方诱敌深入的迷惑之法? 正举棋不定之际,周越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呈上:“小公子早知吴大人会怀疑此事,故而嘱咐在下呈上此玉,以为明证。” 吴景接过玉佩,见上面的篆文是四个字:“怀瑾握瑜” 吴景虽然相信了此人确实是周瑜所派,却还有些狐疑:“既然是公瑾公子派你来的,你是如何渡过长江的?厉阳上游的横江津和下游的当利渡都被刘繇死死看住,你如何能到我厉阳大营?” 他盯住对方的目光,出其不意地一问。 周越翻了个白眼:“吴大人!火烧眉毛了,你还怀疑在下。在下是按照公子指示,乘船沿江而下,一直到过了春谷县的濡须水渡口才顺利过江,然后就不分昼夜地沿着江北岸边驰马而来!我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 吴景动容:“辛苦你了,快下去休息,传我军令,整理一万人马,兵围当利口刘军水寨!” 孙河问:“那伯符怎么办?我们得过江去支援他呀!” 吴景瞪了他一眼:“有公瑾公子助攻牛渚,要我们何用?” 樊能目光犀利地盯着帐门外晨曦中缓步而入的白衣少年,高挑个,身材匀称健美。头戴白玉儒冠,腰挂白玉环玦,步履镇定,气度雍容。走到近前,剑眉星眸,高鼻朗目,唇红齿白,他不禁心里暗赞:“好一个玉树临风般的英俊儿郎。” “丹阳太守族侄周瑜拜见樊将军!” 周瑜双手抱拳单膝而拜。 动作利索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