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

    北原兰堂到底还是没能找到耳塞，只能从身上撕下一小块布团成团塞进耳朵，勉强起一点点减噪作用，代价就是寒风都从那一块破洞里钻进他的身子，高墙入口处提前准备好了车，他坐在车里都冻得打颤。

    却不妨碍他喋喋不休：“快快，我们快点，我要受不了了，14区真他妈冷，也就暮大哥那种冰系的异能者喜欢呆在这……难怪盛铭要抢我们5区的东西呢，他这破地盘子肯定没什么好资源……诶你看新闻了吗？盛铭和暮大哥那个前女朋友要订婚了，好像是三天后，啧啧啧，暮大哥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不过也是，他现在有顾小meimei陪着，对了，你没见过顾小meimei，我跟你说，她可好看了，就是有点瘦，还有点冷清清的，等回去我介绍给你认识……”

    负责开车的丹尼斯有点崩溃：“算我求你了，少说两句吧。”

    车子驶离高墙，不过几分钟就进入民住区，破败不堪的简陋棚屋、四面漏风的塑料彩布屋顶、生锈铁皮围起来的平房、鱼腥混杂恶臭的糟糕气味——称其为贫民窟更恰当。

    和由白鸽军团主导的灾后重建的荒原5区不同，14区地理位置极北极寒，十年前丧尸病毒爆发时，这里被预测为最后的净土，无数军政财阀高官纷纷搬来，于是这里就变成了资本家最后的“净土”。

    土地由政府支配，政府被财阀收拢，食物药品教育医疗通通捏在资本手中，原住平民被驱逐到靠近高墙的贫民窟，每时每刻都为资本运转提供着鲜血作养料，以换来三餐面包，在这座名副其实的极寒城市里勉强维持人类身份。

    已经很好了，蓬头垢面的人们这样想。

    至少还没被丧尸同化。

    ——或许，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

    “……”

    路过贫民棚屋，北原兰堂看着窗外凌晨就开始上工的衣衫褴褛提着铁镐的矿工，终于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他们在天亮前赶到了实验室，然后通过【潜行】绕过监控和红外线检测，到了正对地下室门口的一个隐蔽角落里。

    不多时，脚印声响起，逐步逼近。北原兰堂摘下耳塞，闭上眼，异能【声波】发动。

    早上第一个到实验室的开门人要负责开启部分设备的电源，并确认各个地下室的仪器装置是否完好。现在天不过刚蒙蒙亮，身穿白大褂的开门人眼下乌青，打着哈欠刷着手机和女人撩sao。

    “哔哔”

    女人发了消息。

    “哒哒哒哒”

    敲击屏幕打字回复。

    “啪嗒”

    脚步在地下室门口停驻。

    “欻”

    衣袖划破空气。

    “滴——滴—滴滴——”

    连续有规律的按键音。

    “咔——”

    门开了。

    开门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北原兰堂和丹尼斯密码到手原路返回，拿东西要等今晚，白天他们得去另一个地方。

    …

    和5区那个60平的二居室比起来，暮绾伊在14区的住所堪称豪华，坐落于别墅区中心地段的一座独栋三层别墅带后院，总面积约莫近千平米。

    北原兰堂隐藏在离别墅几十米外的角落阴影里，侧耳倾听，方圆两百米内所有声响都钻进大脑，哪怕是细微到人耳无法察觉的气流涌动，也逃不过他双耳的捕捉。

    许久，北原兰堂带上了耳塞，突兀感叹一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居然能让人放弃如此优渥生活，甘心屈居于陋室里。

    丹尼斯：“？”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又发什么疯？

    北原兰堂没解释，移开话题：“对面房子里有两个异能者盯梢，前面那颗树下还有一个便衣，你那怎么样？”

    丹尼斯皱了皱眉，表情阴沉：“不是很好，周围至少有17个红外监控对着门窗，还有3个高穿透热成像仪，除非打地道，否则我们进不去。”

    北原兰堂却笑了起来，举起手机给丹尼斯看聊天记录：“嘿，要不怎么说暮大哥就是大哥呢。”

    屏幕上赫然是暮绾伊传来的一张地图，图里不止标注了所有冰花陷阱位置，还提示如果有人监视，可以通过这条街第三个下水道口里的一条地道，直达别墅负一层，而他拜托他们传输的电脑文件就在负一层——关于造成异能失控的药物的所有实验报告。

    暮绾伊在14区当了几年的高层管理，虽然对内只是被骆老将军放于明面的军方代表，对外还有以盛铭盛家为首的财阀的压制打击，但也发展出了一定的势力。

    当手下人递消息说实验室那边用了异能者当实验对象时，暮绾伊就察觉了其中不对，只是没想到骆玉珠下手那么快，他才刚刚收集好信息还没来得及分析，就被下了药带去执行任务。

    幸好他喜欢在住所周围布置陷阱和密道，还能留个机会让北原兰堂和丹尼斯顺手牵羊将报告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