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告别
诺伍德睁开了疲惫的眼睛，腹部的疼痛缓解了很多，他有些疑惑的低下头，那处伤口被完好的缝合，尽管疼痛依旧提醒他……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后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立刻坐起身子，原来他一直靠在杰罗尔德的肩头。 “对不起……”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就留下来了……”杰罗尔德扳过他的肩膀，“事到如今，你还要躲开吗？” “杰罗尔德……” “我都知道了，你的过去，我全都知道了……”杰罗尔德慢慢放下手，头靠在石柱上，“诺伍德，其实我不在意……” “你觉得我会在意吗？”诺伍德抬起头，看着祭坛深处的深渊，“我得去救特蕾莎了，希望不要太迟……” 可是刚迈出一步，腹部的剧痛让他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杰罗尔德几乎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将他扶起来。健壮的温热的身体贴近了杰罗尔德的胸膛，黑暗的欲望开始滋生，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占有他！ 他慌忙压制住那股欲望，现在不是想这种龌龊事的时候，他强忍着那股力量，搀扶着诺伍德行走。 一路上安安静静，还是诺伍德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 “我的人生，是不是挺精彩的……”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必连这张面具下的真面目也都知道了吧……” 杰罗尔德没有回答他，依旧搀扶着他继续向前。 “不过我并不会因为这些事崩溃，更不会去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诺伍德反过来让他放心，“这种事的原因根本不在我，而在于他们。我就算使出浑身解数去防备，依旧防不胜防。” “我当然知道……”杰罗尔德果然被猜中了内心，“我也是真的很担心你，即使戴上面具你也依旧无法逃过这些……” “这与我的脸无关……”诺伍德的声音小了许多。 杰罗尔德明白，耶库博之印赋予他的智慧让他明白了最根本的道理。 没有势力，孤身一人在教会只会任人宰割，人性，从来都经不起考验…… “维奥拉……是维伦特的女儿。”杰罗尔德拉住了他，目视着前方。 一片被金光覆盖的湖面上，那里似乎充满了巫术的覆盖，使人无法沉入湖底。 诺伍德第一次见到了这里，马吉安人发现的先民遗迹…… 湖面上，一个高大的干枯人形，它匍匐在湖面上，轻轻念着维奥拉过去的名字。而他的面前，维奥拉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丽塔……你母亲如果能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吧……”维伦特虚弱地喃喃着，“求求你，让我解脱吧！……”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枪口缓缓举起，对准了维伦特那脖子上的两个头颅，扣动了扳机…… “没能保护好你们，真的很抱歉……” 漆黑的血液渗入明亮的湖水，维奥拉终于崩溃地跪倒在湖面。 为什么呢？她拼尽一切想要得到的团圆，可是…… 泰伦斯温暖的大手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为什么……到最后又是留下我一个人！” 偌大的先民遗迹，诺伍德只是稍作停留，便一步一步的走向湖面。 “不和她说两句吗？”杰罗尔德跟在他的身旁，一脸柔和又无奈的看着他。“你过去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恐怕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了……”诺伍德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挣脱了杰罗尔德的搀扶，吃力的走向了湖中心…… 一阵白光闪过，在湖中的泰伦斯只觉得头晕目眩，当他再次清醒时，那梦中的红发女人就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大家都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特蕾莎…… 漆黑的鸦羽从天空慢慢飘落，泰伦斯被身后的声音所吸引，他缓缓回过头，看着特蕾莎慢慢走近自己…… “我被赋予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特蕾莎只是慢慢从他的眼前走过，看着周围的石柱，空灵的声音让人听不懂里面的情绪。 “这是我最后一次以特蕾莎的身份见你了……” “特蕾莎，你到底在说什么？”泰伦斯不解地问道。 “巨像墓地已经打开……祂已经得到了祂想要的东西……”特蕾莎没有再看泰伦斯。 但是泰伦斯根本不在乎！他快步跑上前去抓住特蕾莎的手，“无论发生什么，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从我面前离开！” “谢谢你的执着……”特蕾莎终于转过身，晦暗的大眼睛里满是遗憾与不舍，“曾经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自己真的存在过，可我终究只是一具空壳，不属于这个世界……” 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泰伦斯早早就沧老的脸颊，特蕾莎依依不舍的看着泰伦斯蓝色的眼睛。泰伦斯记得，她曾经总是喜欢看着他的眼睛，她说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珠里面有无数个蓝色的光点，像是装满了无数个梦…… “这一次，请忘了我吧……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我不明白……”泰伦斯急迫的想要抓住那只从脸上滑落的手，他对特蕾莎的话语难以接受，或许只要抓住了她的手，她会他解释一切吧…… 但是，水面之下，一只只黑色的爪子，将他的双腿抓住，面前的特蕾莎缓缓闭上了眼睛，同样的黑色爪子将她慢慢拖入湖底。 “特蕾莎！不！”泰伦斯徒劳的挣扎着水下的黑爪，可是无论如何，他无法扭转局势，特蕾莎慢慢消失在湖底…… “特蕾莎！特蕾莎！！” 泰伦斯跪倒在湖面，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很难说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眼前的身影早已消失，只有一处亮晶晶的涟漪急促的泛着波纹。 蹚水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诺伍德捂着重伤的腹部，叹了口气。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艾克哈特早就献祭了特蕾莎打开了巨像墓地，已经太迟了…” “你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却还把她置于危险之中？”泰伦斯此刻无比愤怒，可是面前的马吉安人让他也带着些许的愧疚。 “在得到他的信任之前，艾克哈特一直未曾出面，按兵不动，为了将他引出赐福之地，我们别无选择……”诺伍德回想起他和特蕾莎商量的计划…… “只有马吉安人的血脉才可以打开巨像墓地……”特蕾莎温柔的用巫术在诺伍德的腹部施加咒语，“世人皆知马吉安人早已被屠杀干净，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我现身，那个屠杀马吉安人的始作俑者必然会有所作为。你只在赐福之地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线索的。” “让那个家伙献祭你？”诺伍德攥紧了手中的面具，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实在不行我也是马吉安人，我也可以……” “诺伍德，你被献祭谁去杀了他？我去吗？如果失败了呢？”特蕾莎坚定的看着他，“只有我被献祭，他才会露出自己的后背，而由你来刺杀是胜算最大的结果。” “别无选择？就是让特蕾莎去送死？”泰伦斯拼命控制揪他衣领的冲动，“我必须进入这该死的巨像墓地，把特蕾莎夺回来！” “这样做无异于自杀！”诺伍德皱着眉，“泰伦斯，如果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泰伦斯，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那就把伊瑟流姆的红星一起带上吧！也许这会是让你进去巨像墓地的唯一途径。”诺伍德摇了摇头，“但是接下来，会是一场赌注，没人知道你能否活着回来……” 泰伦斯心意已决，他转过身，想和他的三个朋友也一起好好道个别。 维奥拉一双金红色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泰伦斯，仿佛被神抛弃的孩子。 “我亲手杀了他……我的亲生父亲……” “你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泰伦斯温和的安慰她。 “是吗？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他好好道别。”维奥拉低下头，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一个好人！” “直到最后一刻，他心里想要保护的人依旧是你，这就足够了。” “可我追寻的不是这样的结局！”维奥拉还是哭出了声，让泰伦斯心疼的皱了皱眉。 “他从无尽的折磨中解脱了……他也希望你能那么做。” 维奥拉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流泪。 “维奥拉，抱歉，我不得不离开这里……” “前往巨像墓地吗？”维奥拉苦笑一声，“泰伦斯……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原谅我，我不能把特蕾莎一个人留在那。” 维奥拉摇了摇头。“泰伦斯，像你一样，我也有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但是我相信，你会找到治愈它的办法。”泰伦斯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和特蕾莎一起回来。” “我一定会的！”泰伦斯点了点头。 “这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差的谎言！”维奥拉不满的嘀咕一声，又落下一滴眼泪。 “如果你选择相信，即使是谎言也有成真的那一天。我们总会相见的，维奥拉，在这个糟糕世界的某时某刻……” 维奥拉终于抬起了头，坚定的看着他。 “我会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