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挑明
第九章 挑明
情事后的睡眠充足且沉。 日上三竿,阳光将屋子照得明光瓦亮。 周玉从一片冰冷的黏腻中醒来,发觉背脊鬓角都是密汗,裹着的被子也是潮乎乎的,像是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身体酸痛难耐,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劲,下体有种格外强烈的怪异感。 想起昨天发生的噩梦般的事情,周玉深深吸了口气,揭开被子朝内一看,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控制不住发起抖来。 她的身上遍布淤青,双乳上更是红斑成片,似是被人狠狠地捏过, 薄被上也染着块鲜艳血迹。 周玉怕得嘴唇直打哆嗦,忍着羞耻,将手伸向自己双腿间轻轻碰触了一下,摸到那儿又肿又疼,甚至还残余着奇怪的半干涸液体时,瞬间眼眶发酸,难过地眼泪滚滚而下。 她被人玷污了。 这个认知让周玉的大脑空白良久,绞尽脑汁努力去回想昨天的事情,她有记得成功逃离孟家,可后面具体发生过什么,中途遇到什么人,怎么回到家,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周玉窝在床上装了一会儿缩头乌龟,随后擦干净眼泪,收拾好情绪爬下床。 落地时一股钻心的痛游遍周身,疼得她一个激灵,大夏天里冷汗涔涔。 万里无云,烈日依旧炙烤着大地,远山苍翠,葡萄架下的青葡萄透绿喜人,如同昨日,宛若什么都没有改变。 周鸷读书去了,家里安安静静,连鸡笼里的鸡都窝成一团在睡觉。 也不知道阿弟有没有吃过东西再去学堂?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周玉心神分外恍惚,左一个念头,右一个念头,总落不到实处。 她没什么胃口吃饭,想到地里还有许多杂草要除要使力气,便用热茶水浸泡了一碗冷饭,没滋没味吃进肚中。 去地里的路上,周玉一路都紧捏着镰刀,她想得很清楚,如果那个男人有胆子敢再来,她就用镰刀割破对方的喉咙,把他杀死,然后再去官府自首。 然而整个下午,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只有几个相熟的同村妇人路过时同她寒暄打招呼。 除此之外,就只有卑鄙恶毒的孟氏,远远地站在田龚间盯着她看。 周玉心惊胆颤,但也鼓足勇气回击,她扬着刀朝婆子冲过去,作出要抹她脖子的意思,孟氏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爬起来就往回跑。 周玉将她撵出二里地,这才作罢。 浑浑噩噩渡过一日。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一改往常天快黑才着家的习惯,晚霞刚铺上天就收拾好农具打道回家。 行至半路,孟迎福从一棵大树后绕出来截住周玉去路,汉子一脸歉意,较以往更加木纳,“玉娘……昨天你没事吧?” 他至今也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怎么盘问都问不出来,只从弟弟和娘鬼鬼崇崇的行迹中猜测出绝非善举。 “我替我娘和弟弟给你赔不是,望你别放在心上。” 周玉闻言颇为不快,她感激孟迎福的搭救之恩,倒并不打算为难他,“昨天承孟四哥搭救,但一码归一码,要赔不是,也合该你娘和弟弟亲自来赔。” “此事孟四哥不必再提,我家中尚有事,就走先了。” 孟迎福见她板着脸神情严肃,嗫嚅半天,最后还是识趣地走了。 周玉怀揣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家中。 刚锁好门,抬眼就见周鸷坐在葡萄架下练字,美如冠玉的少年气度沉静,认真的样子令人安心。 周玉情绪好转起来,也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安放好农具,静悄悄走到他身后,去看桌上力透纸背的墨字。 她没读过书不识字,只是打心里觉得阿弟写的字很漂亮,跟话本上印出来的一样。 周鸷写完最后一笔,侧脸看了眼模样呆呆的周玉,随口道:“玉姐知道我写的什么吗?” 周玉红红脸,有些自惭形愧地摇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周鸷罕见得生出两分耐心,他的唇边浮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拉周玉坐下,用毛笔重新浸饱墨水落下两个字,“这就是你的名字,玉姐你试试。” 周玉小心翼翼接过笔,开始一笔一划生疏地在纸上练习起自己的名字来。 斑斓霞光倒映在她脸上,红扑扑的。 周鸷蓦地想起开在初春时节的垂丝海棠,他心念一动,忍不住靠近周玉,手指覆上女子手背纠正,“这里不对,末尾有个勾子。” 微风徐徐,少年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有点痒,微凉的掌心也让人无法忽视。 周玉心里生出一丝不自然,不动声色往前挪了挪,“这样写吗?” “嗯。”周鸷有点心不在焉,看清周玉的动作后,就忍不住想使点坏心眼,他从后笼罩着她,声音低沉暗哑,说出口的话直白且露骨,“玉姐,你下面还疼不疼?” 甚至恶作剧般用舌尖轻轻刮了一下女子耳朵。 “啪嗒”毛笔掉在雪白的纸上,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糊成一团。 周玉如遭雷击,魂飞天外,她惊愕地瞪大双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心发擂鼓,颤栗着嘴瓣发慌道:“阿弟,你……你方才说了什么?” 周鸷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无视养姐惨白的脸颊,残忍笑道:“你与我已有肌肤之亲,怎么还叫我阿弟?” 周玉脑子里嗡嗡作响,身子抖个不停,说话都打结,“不叫阿弟……那叫什么?” 周鸷的指尖缓缓往下,直贴到她腰间摩挲,颠倒黑白,“昨夜玉姐主动抱着我时,下头火热地咬着我时,也当我阿弟吗?” 周玉被少年的手摸得分外不自在,下意识跳起来躲避开,她眼都不敢抬,两扇睫毛颤如振翅蝴蝶,“我……我去做饭……” 周鸷盯着她匆忙逃离的背影,脸色不知不觉沉下来。 打火石第五次失败后,周玉神色痛苦地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她的双手完全不听使唤,一直在持续发抖。 怎么会是阿弟? 她怎么会如此畜生不如?即使为药所害,她又怎能罔顾人伦去引诱温简恭良的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