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虎杖悠真讨厌傀儡
是先去找上辈子的故人兼敌人，还是着眼于眼前的麻烦，虎杖悠真早有决定。 既然已经转世，那些上辈子的那些恩怨便成了过往云烟，可以暂时放到一边——这也是虎杖悠真在已经知晓产屋敷一家和鬼杀队的后人仍然存在的时，一直没有找上门的缘故。 在鬼王灭绝，似乎不再有鬼现世的全新年代，他和曾经鬼杀队的当主，并没有对立的理由。 曾经的子孙后代也是如此，“继国十真”已经帮他们度过了最难的那一劫，没能活下来的话，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无法在那个弱rou强食的战乱年代里生存。 所以，珠世是不是还活着，画这些画的人和珠世又是什么关系，虎杖悠真并不是太在意。 无论是哪一个人，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都享受着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羁绊和在乎的人事物。就连感情稀薄的虎杖悠真也是如此，他也有了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达成的目的，和活着的、会动的新同伴。 「有空再去看一眼也行。」 这是虎杖悠真的想法。 虎杖悠真撑着心爱的黑伞，遮挡了带着夜晚凉意的雨水，独自一个人走下了天桥。 他利用冈山的账户，查到了机械丸的真名与幸吉，和他本体所在的位置。 虎杖悠真这次的行动，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就连经常被他当做免费司机使用的冈山，也被他丢给了东堂葵。因为他无法确认他们高专里，是不是还有第二个跟咒灵和诅咒师勾结的与幸吉，也不愿意惊动了潜伏在上层的那个内jian。 虎杖悠真不知道与幸吉身边是否还有与他勾结的咒灵和诅咒师。 能参与到这种水平的动乱的咒灵，应该都是那种有智慧的特级吧，这才符合吸引力法则。而至于诅咒师方面，如果都是那天那种级别的炮灰，那倒是没什么好担忧的，就是担心有棘手的术式的家伙。 虎杖悠真的电子邮箱里面习惯性地设定好了定时发送的邮件。如果他此行不顺利或是被埋伏的咒灵们和诅咒师拦截，甚至死在那里的话，关于「与幸吉是内jian」和今天下午所有行动的录像，都会通过电子邮箱，分别发送到那几个值得信任的人的手机上。 以及，每一次虎杖悠真出任务，要留给虎杖悠仁的遗书和财产交割的信件，都会设定定时邮件。 虎杖悠真向来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他从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所以，让他来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小真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哦。」 出目次郎的话语，轻轻地席卷上虎杖悠真的心头。 “…我一直都是啊。” 这是他的京都校，他的领地，京都校里的人都是他的子民。虎杖悠真可以是性格糟糕的领主，但不能坐视自己的人背叛或是被外人欺负。 ——这是他的选择。 叮—— 他的手机屏幕上面出现一个新消息的弹窗，白色的弹窗挡住了Google地图的导航。 是三轮霞在二年级的群组里面发送的消息。 「悠真，我跟真依和桃在八条口这里的可丽饼店，要帮你带些什么吗？」 「冰淇淋口味的要吗？可以加双倍的香草冰淇淋夹心哦。」 虎杖悠真只是摁灭了手机，走上他早已烂熟于心的道路。 被雨水沾湿了的鞋底，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上，在地面上踩出噶呲噶呲的声音，回荡在这只停放了寥寥几辆箱型车的地下车库里。 来自同期的消息和善意，就像那些没有点开阅读或是已读不回的消息一样，石沉大海。 和过多人产生羁绊，在虎杖悠真看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因为情感的不可控制性。 就像与幸吉突如其来的背叛一样，因为渴望，所以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 而人类，总是会因为感情，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就如已经成为历史的“继国十真”一样。现在回想起来，为了救下出目次郎而选择接受了那个人的血液，最后谁也没能救下，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情感会影响人类的理智，影响判断，最后再影响在那之后的结局。 所以，虎杖悠真选择舍弃那微薄的情感化作的干扰项，选择理性面对这一切，并权衡利弊。 他不会让与幸吉死去。 因为这是一个不错的鱼饵和潜在合作者。 叮—— 虎杖悠真口袋在这时候亮起了一块长方形的光亮，这光亮又很快消失，暗了下去。 就是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但虎杖悠真不在乎。 ＊ 東京，咒术高专的教学楼走廊里 东京校的一年级三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猫罐头，盯着诱捕笼里面的肥猫叹气。 “五条老师是不是看错了？这只猫哪里能怀孕宝宝啊！？”釘崎野蔷薇指着猫屁股后两颗毛茸茸的猫铃铛，少女的脸上满是疑惑，“这是只公猫诶。” 还是天生没有生育能力的公三花。 虎杖悠仁拿着一张纸，他们的目标被画得十分简单，但特征也非常明显——那是只有一只完好眼睛的猫。 “瞎了一只眼睛，大肚子，三花斑纹，咧着嘴的时候看起来很欠揍，喜欢嗷嗷乱叫…的胖猫…没错啊，应该就是它。” 高专也就这一只流浪猫经常光明正大地，在走廊上晒太阳睡觉了吧。 “…是那个人看错了吧。”谁让那个家伙不是戴着墨镜就是眼罩，没看清楚也正常。 伏黑惠打了个呵欠，觉得他们三人大晚上不去睡觉，在帮那个无良教师抓猫，简直蠢透了。 独眼的三花猫眯着一只眼睛，压着耳朵，很凶狠地朝着他们发出嘶嘶的声音。 “好凶…抓它干嘛啦。” “啊，好像听五条老师说，要等它生小猫送人。”虎杖悠仁拿着猫条，从笼子缝隙塞进去，试图喂猫，却被这只独眼猫突然戳出来的爪子尖，划破了表皮。 “嘶——还好没出血。” “都说了它根本生不了啊！” 伏黑惠拿起手机，直接打给了五条悟。 这只猫在高专内也流浪好几年了，为什么突然要抓来养？真不知道五条悟又突发奇想，想做什么。 他不想管了，不管那个人想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五条老师，那只公猫抓到了。” 「诶？那只三花是公的吗？」 「啊哈哈哈好搞笑！真有三花猫是公的啊！那不就是招财猫了嘛。」 伏黑惠还以为五条悟要嘲笑这只又凶又丑的三花猫，是个天阉呢。 他相信这个人绝对说得出来这种话。 “要拿去你房间吗？”不会真打算养吧？ 「唔…谁让它昨天起哄了…对了！先把它抓去绝育吧！」 这个人！竟然跟一只猫计较，幼不幼稚啊？！ ＊ 京都，某处大楼的地下室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过来。” “悠真。” 出现在虎杖悠真眼前的，并非机械丸的本体，与幸吉，而是一具模样看上去和机械丸差不多，但实际差别很大的金属傀儡。这具烤漆颜色略微暗沉的机械丸并没有搭载用于输出咒力的炮口，只是一个简单的金属外壳，加上扬声器和听筒而已。 与幸吉似乎对于虎杖悠真的到来，早有预料，就连留在此处的傀儡，也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玩具。 没有见到与幸吉，并不是个好预兆，相反的，证实了他与外人勾结，将他本体转移走的事实。 ——如果不是当了内jian，当了叛徒，他为什么不跟保护他十多年的高专上报地址变更呢？ “所有人都以为你跟东堂又去做任务或是兼职了。” “但我知道，你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 原来如此，与幸吉放置的傀儡不只是高专里面那个机械丸，还有其他隐蔽的小型傀儡吗？ 如果是像虫子一样的大小的傀儡的话，的确很容易让人忽略。 虎杖悠真掩盖在能面后的脸色微变——那岂不是，他的术式，招式，领域的情报，还有过往的战斗过程，都有可能被与幸吉看在眼里，当做情报发送给那几只咒灵和与其合谋的诅咒师？ “…真是方便的术式。”虎杖悠真轻声评价道，“你知道，三轮跟加茂受伤了吗？” ——三轮霞和加茂宪纪的伤，间接原因是你导致的，与幸吉。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与幸吉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 几秒后，与幸吉的声音才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又一次透过机械丸的扬声器传出： “很抱歉，我现在什么也无法告诉你，关于‘他们’的。” 现在无法说出口？所以是想要说，但因为某些缘故…是立了束缚吧？与幸吉跟咒灵或是某个诅咒师。 “请相信我…我，只是想要跟大家在一起！” “我想要亲眼，用我的眼睛，看见大家！！” “…” 明明不过是失真的电子合成音，虎杖悠真竟然从里面听出了一丝认真和请求。 但任何一具机械丸上，与幸吉都没有设置情感表达功能，所以也无从得知cao纵这具傀儡之后，术师本人的所思所想。 「真糟糕…看不到与幸吉本人，无法从他的表情变化来判断他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想要『跟大家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朴素版本的大团圆愿望？」 「要相信他吗？」 ——在，自己的小弟们也在这次袭击里差点死掉的情况下… “信任，是很脆弱的。” 虎杖悠真走进机械丸面前，伸手搭在它的右侧手臂上，轻轻一捏，便捏断了右金属臂的线路。据他所知，与幸吉本人并没有右臂——就算感知相连接，应该也不会痛吧。 “你…是故意的吧，悠真？” “什么？”虎杖悠真故作不解。 虎杖悠真是故意的吗？他就是故意的。虎杖悠真从来就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现在之所以没能当场闹起来，还多亏了与幸吉的本体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暴揍一个什么感觉都没有，又不会哭叫反抗的机器人，一点乐趣都没有，反而会更加烦躁。 与幸吉想见谁，想和谁在一起，虎杖悠真不感兴趣。但一旦发现自己被放在「大家」的范围里，他就全身上下感到不对劲——他可不喜欢加入这种不必要的，人还多的聚众活动。 算了…既然在团体战里，与幸吉主动示好，那么自己身上，一定有他想要或是能帮得到他的东西。那么—— “交易吧。” “可以，和‘他们’有关的事情，我不能说。”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虎杖悠真说，“我有脑子，会自己分析。”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讽刺跟咒灵一方合作的与幸吉，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一样。 ＊ 京都，某处水坝附近的地下室 浸泡在装满营养液的浴缸里的与幸吉，长长地吐了口气。 京都校的一众校友里面，与幸吉最不想直接接触的就是虎杖悠真这个人了。无他，因为虎杖悠真性格不仅跟东堂葵一样难搞，心眼多得跟个筛网一样，作为同伴虽然很可靠，但也会经常被虎杖悠真那张嘴和那爱理不理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时不时还要帮他收拾各种烂摊子。 但如果要挑一个人，作为对抗真人的第一人选，与幸吉还是会选择能够轻而易举伤害到真人灵魂的虎杖悠真。 想要说动虎杖悠真帮他并不难，前提是与幸吉能拿出虎杖悠真想要的东西。 与幸吉那张被绷带遮挡的面孔上，出现了苦涩的笑容。 「我有两个要求。一是，帮我找到狱门疆的下落…」 他面前彩色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出虎杖悠真的身影。一张眼部和牙齿涂金，面部表情狰狞的能面，挡住了虎杖悠真所有的表情，失真、扭曲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听到这里，与幸吉长长地吐了口气。恰好，知道咒灵们和那位诅咒师计划的他，知道狱门疆在他们的手里，并计划用狱门疆在万圣节那天封印五条悟。 但是…虎杖悠真要狱门疆做什么？ “这个我知道，但不能说。” 因为在和真人的约定完成前，与幸吉无法主动透露跟那些家伙的计划有关的事情，包括计划的关键，用于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 不过即便如此，与幸吉也知道虎杖悠真能够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猜到狱门疆在谁手里。 果然，他见到屏幕上的虎杖悠真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二个呢？你想知道什么？”与幸吉问道。 画面中的虎杖悠真一手摁在自己的面具一侧，微微歪着头，做思考状。 「第二个啊…我要知道，现在有多少术师额头有无法愈合的伤口或是缝合线，还有这些人的身份。」 额头的伤口，无法愈合的术师？ 与幸吉想到了出现在他面前，带着真人来和他交易，定下束缚的夏油杰。那位特级诅咒师的额头上，恰好有一道围绕着整个头颅的伤口。 虎杖悠真什么时候见过夏油杰了？是最近吗？ 与幸吉可是记得那位诅咒师从他这里要了不少关于虎杖悠真的情报，那人似乎对于虎杖悠真特别感兴趣，就像是女人迷恋着展窗内璀璨华美的珠宝一样。 虎杖悠真索要的是「额头有着缝合线伤疤的术师」的身份，并不是要与幸吉透露咒灵们的计划和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术师的身份，不在束缚之内，是可以说出来的。 “我知道一个——去年百鬼夜行的主谋、据传闻死在五条悟手里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嗯…？这样吗？原来如此。」 虎杖悠真松开摁在机械丸身上的手，双手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仰着头，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自言自语了些什么。 至少与幸吉没能听清。 “还有什么问题吗，悠真？”与幸吉有些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 难道虎杖悠真不满意他给出的情报？ 「没有了。」 「那些脏东西再来找你的时候，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