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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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演愣愣盯着安静躺着的人,早已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江大夫,麻烦你了。”宫女端着洗净的药瓶还他,“就是这药瓶太小了,还得每日都劳烦你送,可否一次熬制多些?这样也方便。” 江演回神,不假思索道:“这个药有实效性,须即熬即用。” 宫女有些遗憾地点点头。 “啊...” 听见一声轻呼,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江演先反应过来,一步就跪在了床边,什么也不想就抓起了白榆的手。 只见她不断蹙着眉,似是挣扎着想要从无际黑暗中醒来。 他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快!快去禀报殿下!”宫人们才反应过来,都紧张地围至床前。 江演才发觉不妥,松了手劲装作在为她诊脉的样子。 白榆缓慢又艰难地掀开了眼皮。 江演的心也随之高高悬起。 可等她完全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他时,眸中浮现的却满是陌生。 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心尖骤然紧缩了一下。 白榆见这么多双不相识的眼睛盯着自己,抱着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那只手也自然地从他手中滑走。 “姑娘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 江演还是不甘心,跟着凑近些距离,“我是太医院的江演,姑娘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告诉我。” 他眼中的迫切就差逼问她为何不记得自己。 江演,她在心中默念一遍,总觉得自己该记得的,却无甚印象。如此想着,眉心不自觉拧了一下。 捕捉到那微动,江演以为看见了希望,又往前凑了些。 白榆避开那道炽热的目光,摇了摇头。 殿门又开,贺景珩疾步走近,江演便无奈退开,站在一边看着白榆失神,心中百般失落又焦急。 “如何?”贺景珩坐在床沿,伸出手去想触她的脸颊,她只是下意识地稍稍躲了躲,却还是由他轻抚。 看着眼前这个衣着高贵的男人,她竟安心了些。 “还疼吗?”他的拇指在她眼下摩挲。 白榆还是不适应,扭开了脸。 贺景珩的手愣在半空,悻悻收了回去。 “脉象可有异?”他问江演。 “一切归常,往后每日只需按时服药便可恢复元气。” 贺景珩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是。” 江演走在最末,临了回头看了一眼,却敏锐地察觉到贺景珩朝这边看来的余光,不知怎的浑身一凉,立马踏出殿外合上了门。 贺景珩斜睨着门扉关紧那一刹,猝不及防被一个扑过来的身影抱住。 白榆环住了他的脖颈,将上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不断往他怀中缩去。 又惊又喜几乎要冲昏头脑,没成想还有一天,她看向他的眼神中竟不带一丝戒备。他的双臂在空中平白舞了好一会儿,才收紧回抱,将其完整笼罩。 “怎么这么凉?”贺景珩贴了贴她的脸颊,一只手掌覆上白榆的后颈。 她仿佛还在害怕,紧紧圈着他,肢体微微颤抖。 “没事了,都过去了,嗯?” 白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虽心生疑惑,却无法不沉溺在她的亲近和依赖中。 “饿不饿?” 闷在他肩上的脑袋点了点。 贺景珩慢慢扶开她,面上的欣喜让白榆也不自觉融了冷色。 他温柔以指将她鬓发绕到耳后,“我去传膳。” 她又点点头。 见贺景珩走到门口,白榆环顾了一下所处的室内,高悬梁顶,开阔恢宏,殿中一摆一设都极尽富贵,不像是寻常人家。 她又看向那个背影,贵重衣衫下的肩膀是宽阔坚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