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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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对艾尔海森意味着什么? 同莱依拉婚姻登记半年,艾尔海森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这是一个不需要他去付出心力额外思考的问题。 稳定的性伴侣,规律的性生活,和谐的伴侣关系……虽然自己的alpha是一个看上去接吻超过三分钟仿佛就会昏倒的娇小少女,但也只是看上去,没有人比艾尔海森对自己的alpha更深有体会。当莱依拉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将他的生殖腔cao得几乎合不拢的时候,艾尔海森直面地理解了什么叫精灵少女的体力和耐力根本不能依靠外表来衡量。 简而言之,艾尔海森对这段解决了他自分化成omega后无法自我解决的生理问题的婚姻很是满意。 直到这段关系被更多人所知,艾尔海森不得不经常收到来自他人的感叹:你居然会喜欢人类,真叫人意外。 就像艾尔海森喜欢看实体书,在某种意义下艾尔海森的确挺喜欢莱依拉。但作为一个精通语言艺术的知论派天才,他知道那些人口中的喜欢实际上偏向的是一个亘古的命题:爱情。 爱是一个感性为主导的难以量化的指标,缺乏可靠的理论参考,对以理性思考占据主导的艾尔海森而言这个命题的探讨可谓乏善可陈。只是正因为艾尔海森是艾尔海森,身边的人得知他陷入一场婚姻后的第一反应会是发出那般感叹。毕竟,艾尔海森看上去同“爱情”二字毫无瓜葛。 此时此刻莱依拉蜷缩在他的怀里,这是这位精灵少女期末周以来难得如此顺利入睡的一次。艾尔海森下意识用指尖弹了弹对方后脑勺上翘起来的头发,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小时候祖母同他说的一些事。 艾尔海森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多大的印象,毕竟他们离开的实在太早了。祖母还在的时候偶尔会给艾尔海森讲述他父母的故事。这个和蔼的老太太总告诉艾尔海森,他是一个在爱情中诞生的孩子。他的父亲同他一样,早慧、理智且毒舌,但命运让其遇到了他的母亲,有如奇迹般的爱情在两人之间生根发芽,因此才有了他。 小艾尔海森问祖母什么是爱情,祖母说等他遇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他翻阅了很多书试图寻找答案,但浪漫的文人将其比作星空、比作烟花、比作大海、比作沙漠,唯独没有准确的定义。 当日在餐厅,莱依拉告诉艾尔海森她喜欢他,那一刻艾尔海森在大脑里面把阅读过的所有关于爱情的书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仍旧不得其解。他不明白莱依拉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在他看来,两人的结合不过是基于信息素的一场交易,并且是一场进行得很顺利,让双方都满意的交易。 艾尔海森看书很杂,对各方面的知识都有所涉猎。生论派的研究表明人类在爱情中会产生各种激素,而他与莱依拉能够产生羁绊的缘由也是因为信息素。或许这个精灵少女只是将这种生理影响错认作喜欢——总之,这是一个很顺畅的推演。 *** “你要去沙漠绘制星图?”艾尔海森合上手中的书,目光平静地看向莱依拉。后者将地图卷进行囊,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推演过了,只有在那一段时间,那一处地点,才能观察到完整的星轨——而这是我毕业论文的重点。” “我明白了,”艾尔海森轻轻点头,“什么时候出发,会去多久?” “唔,我的易感期刚过……肯定会在你下一次发情期之前赶回来的。”莱依拉掰着指头数了数,给出了艾尔海森实际在意的答复。艾尔海森没有意见了,他的指腹在手中的书脊上摩擦了两下,说道:“注意安全。” “嗯。” 说起来,两人的性总是严格遵守着彼此的生理规律,以至于每一次都是在信息素完全催动的情况下做的爱。在盛行学术家庭的须弥中,因为信息素而结合的两人的关系是如此的特殊,但又因为是他们两人而显得分外合理。 莱依拉带着行囊前往了沙漠为自己的毕业论文而努力,艾尔海森则日复一日继续教令院的工作。两人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本就鲜少交流,因此对分别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艾尔海森同样被为委派去对教令院在沙漠展开的教育工程进行考察与评判——实际上这并非艾尔海森的工作,但原本负责此事的教令院研究员出发前一天晚上在教令院图书馆的楼梯上一脚踏空摔断了腿,因此这项工作才落在了刚卸任代理大贤者工作清闲的书记官身上。 艾尔海森本想拒绝,实际上他也确实有拒绝的权力。但听到是去沙漠,他想到了莱依拉,思考了下还是答应了。 对书记官而言,这项工作并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毕竟他过来只是因为考察队伍需要一个他这个层级的人负责罢了。任由下面的人安排好工作,艾尔海森在这沙漠边陲小镇逛了起来。 不需要怎么打听,艾尔海森便从当地的镀金旅团得知了莱依拉的动向。毕竟拥有冰系神之眼的精灵少女——同时符合这些要素的人可不多见。 “我从来没见过比她还偏执的小家伙,”眼睛上有条疤的沙漠民将劣质酒精灌入喉咙里,“那条路线并不危险,只是近些天会有沙暴。我劝过她过几天再进去,但她念叨着‘错过这几天就要错过一年’还是执意出发……” 艾尔海森道了句谢,将一小袋摩拉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离去。他买了份地图,回忆着莱依拉的那份地图上的标注,一一复刻在上面。接着,他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水,踏进了沙漠。 细小的沙子漏进鞋底硌着他的脚,毒辣的太阳对一个雨林人而言并不友好。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内缩。幸运的是他并没有遇上沙暴,但莱依拉并不在她所标注的目的地。 艾尔海森停住了脚步,他从清晨走到了黄昏,仍旧温热的风夹杂着沙子吹拂在他的脸上。他闭上了眼,有些眩晕,他想自己大概是有些中暑了吧。他走到阴凉处补充了些水分,闭目缓了许久才重新冷静下来。 艾尔海森恢复精力,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发现了一处较为崭新的驻扎过的痕迹。理论的推演,只要揪着一点蛛丝马迹便能窥见全豹。艾尔海森很快有了判断,便再次踏出前进的步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漫天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沙漠昼夜温差大,艾尔海森爬上遗迹顶部,终于在一块残断的矮柱上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艾尔海森都不曾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少女忘我地仰着头丈量星空,手中笔耕不辍,就连艾尔海森走至她身后都没察觉。艾尔海森没有说话,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困惑。进入沙漠以来的一路上他都很冷静,好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关玩具,向着一个目的前进。而如今停住脚步,艾尔海森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此行的原因,然后惊讶地发现——无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他就是来了,这种感觉对艾尔海森而言相当新鲜。 他静静地看着莱依拉绘制星图,计算的步骤写满一页又一页纸。终于连完最后一根线,莱依拉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莱依拉画星图总是维持着一个姿势,以至于刚准备站起身来,却腿一软向后摔去。她在内心大叫糟糕,迅速护住脑袋,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扎实的怀抱。 怎么会…… 闻到熟悉的味道,莱依拉猛地瞪大了双眼。她抬头的时候艾尔海森正好低头看着她,莱依拉一瞬间只觉得恍惚。她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在艾尔海森开口之前哇的一身搂住他的脖颈。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莱依拉被艾尔海森抱着,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夹杂着如释重负般的哭腔,“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表情有一些无措,只得轻拍怀里人的背试图安抚对方。他不知道的是,莱依拉一路走来虽有惊无险,但也确实被吓得够呛。她因为躲避沙暴而被困在沙漠的遗迹中过,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 但是她在绝望的时候想起了艾尔海森,想到自己同对方的约定,还是振作起来思考着——如果是大书记官被困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她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自己论文最重要的星图,而艾尔海森一度担任着她咬牙坚持下来的精神支柱。 此时此刻看到脑海中的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卸下的精神重负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是做梦。”艾尔海森说道。 莱依拉抽了抽鼻子,拉开两人都距离看着艾尔海森,问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艾尔海森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嗯。” “因为担心我?”莱依拉眼睛亮亮的。 艾尔海森似乎自己都怔了一下,然后说道:“……嗯。” 莱依拉露出笑容来,她再度抱住艾尔海森:“谢谢你,艾尔海森,我好开心。” 两人决定明天早上再返回。艾尔海森点起便携式的篝火,两人在漫天繁星下并肩坐着用着食物。莱依拉指着星空,给艾尔海森解释起星星背后的秘密。 莱依拉扎起的帐篷虽然不大,但勉强挤两个人还是可以的。艾尔海森摘下耳机,和腰包一起搁在了一旁脱下的风衣上。莱依拉盯着他纤细的腰肢,耳根有些发热。 孤a寡o共处一室,帐篷外是寂静的沙漠之夜,唯有篝火燃烧火焰声音劈啪作响。帐篷内是沙漠特有的干燥气味。 两人的吻是那般水到渠成,艾尔海森一手撑着隔水布料铺就等地面,一手搂着莱依拉的腰。莱依拉跪坐在他的腿间,双手轻捧他的脸颊。两人嘴唇相触,莱依拉的舌尖试探性地占领对方口腔高地,艾尔海森放在她腰上的指尖紧了紧。 “做吗?”一个漫长的吻结束,艾尔海森问道。 莱依拉有些惊讶,她的鼻尖凑近艾尔海森身上嗅了嗅,表情茫然:“并不在发情期啊……”没有处在特殊时期的alpha与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哪怕不用阻隔剂都很淡,只有紧挨着才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艾尔海森挑了下眉:“也没有只有在发情期才能做的规定,不是吗?” 莱依拉脸红了。 两人从未在发情期和易感期以外的时刻zuoai,也就是说,两人每次上床总有一人处在生理因素的影响下。信息素是一个极其好用的借口,不管两人心里怀着怎么样的想法,对对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都可以归咎于信息素的作用。 而眼下两人都额外的清醒和理智,在这样的状态下,艾尔海森的邀请意味着什么便不言而喻。莱依拉用行动回应了他的邀请。 发情期身体对触碰会更为敏感,而没有处在发情期敏感的则是心理。爱欲难隔,剔除了信息素对rou欲影响,此时此刻引导着两人动作的……便只能是爱了。紧贴的心脏都砰砰跳动着。 哪怕没有信息素的催化,两人的身体早已培养出默契。不消多么复杂的扩张,莱依拉便顺利地进入艾尔海森的身体。莱依拉十指相扣着将艾尔海森按在身下,吻着对方因浸染着情欲而略微失焦的绿色眼睛。艾尔海森修长的双腿环着莱依拉的腰,这是一场相当缠绵的性事,两人仿佛融进沙漠的夜里。 艾尔海森醒来的时候天边的亮光刚好能隐隐透过帐篷。莱依拉完成星图终于得以睡个好觉,此刻正呼吸平稳地躺在他的身侧。他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将帐篷门拉开一个小缝透气。天边微微亮,看样子似乎是快要日出了,此刻沙漠空气还分外凉爽。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盯着远方越来越亮的天色。莱依拉伸手摸到一团空气,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嘟囔着艾尔海森的名字手脚并用地蹭了过去,挂在对方身上才又安稳睡去。艾尔海森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瞳孔里却有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 等他转过头,红日的边缘从正巧地平线那缓缓探出,将沙漠映照得如连绵的璀璨黄金。那一瞬间,艾尔海森忽然理解了那些文人对爱情那謷牙诘屈的形容,也理解了祖母对他所说的话。 “当你遇到爱情的时候,便能自然而然地明白什么是爱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