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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因为这件案子得罪了族人,为求庇护,只能再度找上王家,但他半路上倒霉地遇上洪灾,差点儿没被淹死,等他终于回到克马县,才知道王家人已经死绝了。在安平的恶性案件发生后,衙门里的人都意识到聂大老爷书房里遗失的那幅画乃是关键之一,于是着人多方调查,并找回了被聂家遣送的奴仆,却得知聂大老爷的书房除了聂家人和死去的那位管事外,其他人都不得进入。不过,聂家乃商户之家,聂大老爷偶尔也会约人入书房议事,差役们便是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画线索,勉强拼凑出了个大概。就在衙门打算顺着画细查时,偏偏安平府也发生了水患之危,知府只得将人力和精力都转移到防洪上,案子也暂时搁置了。程岩得到画后自然也找了与克马县王家有过接触的人来辨认,可惜情况和聂家一样,除了死去的那名下人,其他被遣散的仆役们都不允许进入王老爷的书房。幸好还有个别与王老爷关系亲厚者曾出入过书房,可以确定,他面前这幅画与王家那幅虽不完全相似,但大体一致。一幅诡异的神像画、离奇的自杀、不翼而飞的财产,以及死者们生前变卖家产,曾透露要去某地享福的那些话……种种线索都让程岩怀疑,多起案件的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一个隐秘的组织,说直白点儿,就是邪教!如此,那一切都很好解释。画中神像乃是他们的精神寄托,财产很有可能也是他们主动上交了组织,至于享福……或许教义告诉他们,一旦死去,就能飞升至极乐之地吧?庄棋仍旧自责不已,尤其老爷一反常态地宽和,更叫他又羞又愧。他从小受庄家栽培,换牙时就跟着庄思宜了,虽然平时总流露出对这位老爷的不满,但他心里不但将庄思宜当作主子,更当作了自己的信仰。程岩还是头回见到庄棋这样六神无主,莫名心疼,他伸手拍了拍对方以作安抚,又因扯着背后的伤口倒抽了一口气。突然,一张老脸凑到他眼前,“程大人您没事吧?快快坐下休息,是伤口又疼了吗?除了背上可还有其它暗伤?本官已派人去请全府城最好的郎中,您再等等,他们马上就要来了。”程岩:“……”自从他回到岸上后,俞知府就一改先前的态度,对他殷切又热情,几乎可以称得上谄媚,要知道,他俩可是同级!俞知府当然“洗心革面”了!天知道巨浪来时他有多恐惧,整个人趴在地上连抬头都不敢,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药丸。如今药丸没吃到,命却保住了,程岩在他心中也再不是没事找事日天日地面目可憎的麻烦精,而是救他于水火的大恩人!那一天,很多人都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岸上的。劫后余生并没有带来喜悦,唯剩下后怕和悲痛——有几位府兵,再也回不来了。庄思宜右手脱臼,程岩背上也被划出一道深长伤口,但两人总算还活着。庄棋已为他们处理了伤势,此时正跪在庄思宜身前默默流泪,二十出头的青年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连眼睛都肿了。他失职了,没脸见两位主子。“行了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庄思宜难得不嫌弃地给庄棋擦了把脸,“事发不过顷刻之间,你即便有三头六臂也赶不上,不怪你。”庄棋抽噎道:“我应该一直跟在老爷和程大人身边。”“是我让你去搬沙袋的,你只是听命而行罢了。”庄思宜面露不耐,谁让庄棋敢在他跟前嘚瑟,既然那么有本事,一次能搬八袋沙土,索性搬够一千袋好了。所以说嫉妒让人丑陋,险些害了自己和岩岩的性命。程岩认真回想了下,忽然面色一变,浑身发凉——前朝皇室自称上古遗族后裔,族中所供奉的图腾正是龙首凤身,难怪他今天刚听见这四个字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是图腾乃是线条所描绘,与方印上的图样并不相同。“难道,你认为此事与前朝叛党有关?”“我不确定。”庄思宜难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但龙首凤身,行事又如此诡秘,我不得不多想。”程岩紧拧着眉头,理智上认为不可能,因为自四十年前北陵周氏助前朝余孽谋反失败后,周氏族长果断出卖了后者,帮着朝廷将叛党一网打尽,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未曾放过。但,真的没有漏网之鱼吗?“岩岩,这件事,千万不要存有侥幸。”庄思宜道:“万一呢?”是啊,万一呢?这个万一一旦实现,他十条命都担不起!程岩并不想接,可小童两臂直打颤,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下。他摸了摸小童的脑袋,又见其他百姓也带着不少东西,忙警惕地表示他要骑马回去,东西带多了恐不方便。果然,不少跃跃欲试的百姓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唯一送礼成功的小童则喜滋滋地跑回父母身旁,抱着他父亲的腿,羞涩地冲程岩笑。而程岩等人,就在百姓的目送中匆匆离开了府衙。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部分百姓都在家中为他立了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感念他的恩德。七月中,晋江水位全线回落,南方各地的灾情持续减缓,曲州府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由于此次洪灾早有示警,地方上多少做了准备,损失并未大到不可估量。加之朝廷的救灾粮及时到位,也免去了不少灾后可能发生的复杂情况。同时,程岩也不忘安排人去其他地方打探,他隐隐有种直觉——安平府和克马县,并不是唯二的案发地。一查之下,结果骇然听闻。原来,类似的案件竟还有五起之多,涉及三省,跨时四年。只是其它几起案子的死者至多不超过四人,加上死法不同,且各地相距较远,才没有被联系到一起。但很显然,有一张布满罪恶的网正隐藏在黑暗中悄然铺开,而程岩的目标,便是找到撒网的人!此时,他正盯着桌案上的一幅画。画上人物晃眼看像是观音像,但细节却有一处不同,“观音”手中并非玉净瓶,而是一枚刻有金凤的方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程岩总觉得画中“观音”不但没有慈悲之意,反而透着一股子邪气。这幅画乃是由安平知府亲自临摹,又托林昭转交给他的。一时间,程岩竟冷汗直流。此刻他已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宝船压坝,那一道浪完全有可能冲垮主坝。到时候四乡水淹,荒冢遍野,他也别想要脑袋了,很可能还要带累家人!但俞知府这番做派实在让程岩腻歪,他道:“俞大人,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俞知府:“什么事也不及程大人重要,您可是咱们的定海神针,照顾您才是头等大事。”程岩抽了抽嘴角,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俞大人,方才巨浪冲掉了不少沙袋,需要添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