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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必报,恩亦定有所偿,但他自己要走怎么样的路,该往何处走,却又由不得旁人。这样的话,便是当面面对世尊,世尊亲口与他问起,他也没有一字更改的。明明在质问佛身可有偏易他们自己的本心,但净涪本尊此时的表情却只若平常,没见如何郑重慌张。他实也不需要慌张失措。佛法确大有玄妙,智慧深远广博,微妙玄奥,更似有惑心之能。但本尊相信,佛身还是净涪佛身。他内里本质早已定下,便是一时迷惑,也不能真的就将他内里的本质给磨成粉后再重塑过。但净涪本尊也知道,这世间,其实也还有很多的手段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毕竟,不是连景浩界这样的世界都被无执童子给当面团一样揉来掐取的吗?佛身闭着眼睛定神。定中,他只持定一线清明,一遍一遍地叩问他自己。至于净涪本尊,他之那之后就始终没作声,给了佛身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半日之后,佛身才从定中出来。而出了定境之后,他迎上本尊的目光,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净涪本尊知晓他这会儿算是无事了,但也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在这识海世界中坐了,与佛身对坐而论道。佛门教义微妙玄奥,与道门、魔门的修持法门都大为不同,且一个人,便是所知所识在旁人看来如何宽广渊博,可在天地、世界的眼里,却都是狭隘的。而修士修行,想要超脱天地,真正与道长存,还得交流。与自己交流、与旁人交流、与世界交流、与道交流。流水不腐,这原就是世间至理。而净涪本尊与佛身的这一场交流,一直持续了足有半月余,才算是告了一段落。到得这一段交流结束之后,净涪本尊对着佛身一点头,‘景浩界这边厢就都交给你了。’佛身也是点头答道,‘本尊且放心。’对于佛身,净涪本尊也真的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身形顷刻间消散,却是回到了混沌岛屿中被杨元觉大阵护持着的山谷里去了。他意识从识海世界中回归之后,净涪本尊也没立即睁开眼睛来,而是瞧也不瞧外头一眼,便又转入了定境中去。佛身这一次从那祗树给孤独园里归来,带回来的,可不仅仅只有最初的那点子困惑,还有他自己于佛法上的领悟。佛身由经文开悟,智慧增长,于本尊和魔身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在净涪本尊意识归来的最初,杨元觉是没发现的。但后来净涪本尊多有体悟,周身气息随之搅动,杨元觉还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舒舒服服地躺在软榻上的杨元觉掀起眼皮子来瞥了净涪本尊一眼,散散搭放在一侧的左手抬起,抓过身侧摆放着的那一支阵笔,看似随意地点落在阵台上的某一处位置上。顿时,阵台周遭,或者说,以净涪本尊为中心,有汹涌的灵气快速汇聚,又被净涪本尊鲸吞也似地吞入腹中。一时间,阵台上方高挂的阵旗被气旋搅动得猎猎作响。瞧那架势,它很可能还会被这气旋给撕裂开去。杨元觉倒是没多在意。他甚至连多瞥一眼那阵旗的视线都没有,而只是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几乎都被气旋隐没了一整个身形的净涪本尊。他打量得两眼之后,也就垂落了眼睑,再度阖眼睡了过去。看什么看,净涪那家伙好得很呢,哪里又还需要他来担心?净涪本尊沉入定境专心修持的时候,景浩界中的佛身也在定境中消化这一回听经所得。到得净涪佛身将他在祗树给孤独园中的收获全数消化之后,他才从定境中脱了出来,而此时,与净涪佛身闭关之前,已经过去了足有四月余的时间。净涪佛身倒不在意这点时间,但他不确定,无执童子会不会让他这一段时间清闲地过,不给他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净涪佛身出定后,并没有立时从他的位置上站起,而是一转念又沉入了识海世界中。不过这一回,净涪佛身却不是还要参悟些什么玄奇道理,而是借由他手上的景浩界无边暗土世界本源,查看景浩界世界的情况。这四个月的时间,虽然景浩界世界及天道也都还持续不断地受到无执童子魔气的侵蚀,情况在渐渐地恶化,但也只是按部就班,没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净涪佛身抓住无边暗土世界本源的那一丝隐晦异动,往暗土世界最深处瞥了一眼。净涪魔身,一直都在那个地方。当然,此间世界,乃至一整个寰宇,除了那些一眼便能看穿净涪状况,与他间隔着无可逾越的修为鸿沟的大修士外,也就只有净涪本尊和佛身最了解魔身的情况了。魔身现如今到底是不是真的成功,净涪本尊和佛身也都是清楚明白的,也无须什么迹象指引。而此时的净涪魔身……他在景浩界小轮回的构建上确实是迈出了一步,但要说到功成,却也还离得远呢。净涪佛身查看过各方情况,确定尚在把握之中,便就离开了他的识海世界,也继续着他自己在景浩界上的行走。因净涪佛身他当日入定,挑选的地方虽然偏僻,但离陈四儿、陈五儿陈家所在的那座小镇,也真的不远。再兼之陈家他们家那倒霉离奇的劫难,以及陈四儿不愿憋气的性子,他们陈家在这片地方,都相当的引人侧目。所以当陈家这两兄弟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这里头的种种情况,也就飞快地传遍了这一片地界。便连走在路上不曾特意关注的净涪佛身,也被塞了几句话语入耳朵。“哎,你们听说……陈家那事儿了吗?”“哎呦,陈家的事儿,这会儿大家伙儿还有谁是不知道的?不过说起来……”那声音压低了下去,带着因为无关己身,所以拿来八卦闲话的好奇和趣味,“他们那事儿,是真的吗?”“我们村里可是有人特意打听过的,佛龛、佛案什么的,可都是齐的……”如此絮絮叨叨地说过一遍之后,那些说话的闲汉姑婆就一拍额头,带着虚浮的感叹道:“他们家啊,可真是大不一样了。”其他人也都各自应声道:“可不是么?本来都……了的,现在再看,谁又敢说人家还会是……那个样子的?”如此感叹过一遍之后,又有人问道,“你们知道那个指点陈家兄弟摆设案桌供奉那位佛菩萨的僧人是谁吗?”有人摇头,有人压低了声音,给出了一个名号。“竟然是……”又是一阵倒抽气。“那位净涪比丘吗?”“那他们陈家可真就是一夜翻身了。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