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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法,但它现在到底只是一只凡兽,无有修为在身,所以那缕琉璃火最后被翟堂吞食入腹的时候,就只剩下那么小小的一朵火星。不过就算只剩下这点火星,翟堂也全不在意。它咧着大嘴笑。可它的笑容都还没有收起呢,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下去了。“碰。”它巨大的身体跌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小小的尘埃。再紧随着这声巨响响起的,是它绵长而响亮的打鼾声。它睡着了。净涪没回头,他将手上装着一人一虎骨灰的瓷盒收好,回手随意地一挥,那块摆放在洞窟正中央的石块便悄然挪移到了一侧。然后便是一阵旋风自洞窟中吹卷而起,裹夹着洞窟里沉积着的尘埃飞出洞窟中。这一阵旋风过后,洞窟中虽说不上焕然一新,但也干净干爽了很多。净涪也不太讲究,拿出一个蒲团随意往地上一放,便坐了下去。他坐下后也不忙着静修,而是取出了那乌木盒里放着的两部册子,拿在手上闲闲地翻着。这两部册子上记录着的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一个人的随笔和他自己的一生所学。净涪先看的随笔。随笔写的也不是什么,而是洞窟原主人的生平。纵然不甚详细,但人一生比较值得记录的地方都全。这自然也就包括了他的人生经历。这洞窟原主人姓原,名博延,出身大族,也是一族嫡支嫡系子弟。幼年时颇受家人疼宠,但因一场意外,年幼时娇宠的他见识到了僧人超脱凡俗的修为神通,自此念念不忘。可惜,他虽生出了向佛之心,也请得家人同意让他参加佛寺皈依礼,但他没有佛缘,无法皈依,无法入寺修行,只得重回家族,当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然而,原博延那时虽年幼,却也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从此落了根。他归家后,确实也由着家人安排开始潜心读书,但每每闲暇时候,他翻的不是其他少年会看的志怪或是旁的红筏绿歌,他翻的是佛经、佛典。所有他能见到的、看到的佛经佛典他都认真翻过,甚至仔细参悟过。他在读书上确实很有天赋,纵使分落到书典上的心思不及佛经佛典上的一半,他也顺顺利利地通过了科考,成了朝上一名官员。他入了翰林院,见了翰林院里、宫里收藏着的部部佛经佛典,就没再打算往外挪动。佛经和佛典读得多了、想得多了,他开始厌倦了他身边的那些尔虞我诈。他想离开,想皈依,想修行。他也真的离开了官场,但他却还是没能皈依。第496章黑虎翟堂这里头,有佛寺佛刹的原因,也有他家人的原因。到底,他只在在家当了一个居士。净涪翻过一页书页。他当居士的日子很清闲,除了翻阅佛经、敬侍佛陀之外,他还会时常去参加一些法会。各式各样的法会,有比丘、和尚随缘开设的法会,也有他们一众志同道合的在家居士举办的交流用的法会。在外间行走得多了,见识多了,渐渐也知道了些流传于凡俗之间的武技。这些武技有些是战技,有些却是养生用的,虽然比不得修士们的各种神通、法术,但武技在他们这些凡人手中也是不传之秘。原博延机缘巧合之下,也得到了一套很契合他的武技。就是这一套武技,在后来的家族变故中保了他一命。一整个显赫的家族族灭,只留了他狼狈逃出。但只靠着这一套武技,他也就只能苟延残喘,再想做些什么就不可以了。他也没想过报仇,因为令他一族族灭的,并不是凡人,是修士。魔修。因他家族所在的国家在佛门地界上,还是一国皇都所在,那魔修到底被皇寺里的大和尚拘入了镇魔塔封禁。他的仇报了,但他自己却被困在了那种无力、悲恸和仇恨之中,始终没能超脱出来。这种悔恨、悲恸、怨憎,甚至留在这纸页间,留在这笔迹里。哪怕原博延尸身已成白骨,岁月流转,也还印入了净涪的眼中。净涪捻定着手中的书页,顿了一顿,才翻过去。佛身在识海中低唱一声佛号,也道:‘可惜了。’魔身倒没说什么。他确实也毋须多说什么。他们的过去,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手上当然有人命,但落在他们手上的人命,都是该死之人,都有该死之罪,他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众生。事实上,随意对凡人出手的魔修确实很多,但真要跨越佛修和魔修地域的界限,目标明确地在一国皇都灭人一族的,很少。这里头应有缘由。原博延没有在这随笔中言明,也不知到底是他查不到,还是不好记录在内。被自己困在种种情绪里的原博延显然陷入了执念,他想要变强,想要拥有力量,想要将家族重新绵延下去。不过很可惜,原博延虽然在那魔修的手下逃脱,但他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而就是这代价,让他失去了再做父亲的能力。不甘心的原博延自此真正的钻入了牛角尖。作为原家最后一人的他想要长生,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原氏一族的血脉就还没有断绝。只要他能长生,他未必不能寻找到解决他身上问题的方法。他不能修行,且心魔缠身,执念根扎,所以想要长生、想要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他只能借助外物、借助外人。于是,他开始游走各地。但他踏遍各地深山大川、各处险地要地,也还是没有寻到那一线机缘。但即便他用了一生去寻找,他还是失望了。身体渐渐老乏的他最后找到的一处地方,就是这一座名为虎啸山的深山大岭。他找到了这个洞窟,却一无所获。这洞窟原有主,但主人似乎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一个颇通人性的母虎盘踞。母虎独自带着体弱多病的幼子,见得原博延,也没想要吃他伤他,反倒让当时病倒了的他留下来养病。净涪从那字迹中看出来,这一段养病的日子,该是原博延后半生最平和的一段日子。许是被幼虎与命运的抗争触动,许也是因为他寿元将尽。病情稍稍好转之后,原博延没有离开这座虎啸山,而是收拾了前人的旧居,就此住了下来。净涪抬眼望得这洞窟里的物什一眼,又低下头去。原博延做不出将别人的东西视为己有的事情,那位旧主离开之前也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所以净涪在这洞窟中收取的那一片贝叶并不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东西,而真的是原博延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