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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离开,程次凛低咳一声,板着一张脸看了转过身来的净涪一眼,道:“小师父一路长途跋涉,实在辛苦,请先下去休息一阵吧。”他说完,站起身来,冲着净涪一点头,转身便走。等到他走了,程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在净涪身前转了两圈,将脑袋凑到他眼皮子底下,问:“你真是我大哥?你头上的头发呢?光溜溜的,舒服吗?冷不冷?……”他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问着问着,居然还大胆的将他那胖爪子伸到净涪脑门上蹭了蹭,感受了一下光溜溜脑门的手感。净涪看着他,眯了眯眼睛。程沛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往后蹿了几步,躬身躲到程大太太身后,浑身悉悉索索地打着摆子,脸色更是白得吓人。程大太太没有理会躲在自己身后的次子,只用那双戾气和柔婉挣扎的眼睛看着自己两年不见的长子,沉默良久,终于从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净涪跟前,将同样沉默的净涪搂进怀里。净涪定定地站在那里,很久之后,眨了眨眼睛,双手环上了程大太太的腰,整个人靠在程大太太的身上,感受着她身上灼人的温度。母亲……第21章消除魔气旁边一直不停哆嗦的程沛终于觉得周围空气暖和了,连忙大喘了几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完全不敢再呆在这个地方,甚至连看也没看净涪和程大太太那边一眼,兔子一样蹦蹿着直往后院而去。净涪没搭理他,心神一动,一颗金灿灿闪着毫光的滚圆舍利子自他天灵冒出,当空一照,璀璨佛光瞬间大盛,映照得整个正堂一片金黄。程大太太只觉眼前一亮,正要细看,却觉得头脑一沉,整个人就这样昏睡了过去。净涪毫不费力地支撑着程大太太绵软的身体,抬头望着程大太太身上被逼出的那一股股黑色魔气,眼神渊深沉黑。感应到那些魔气的存在,舍利子猛地一震,空中隐隐响起梵音,而那些洒遍整个正堂的佛光猛地收起,团团聚在程大太太身上,削弱消融着那一股股黑色魔气。直到这些魔气被消磨殆尽,那颗舍利子当空一晃,收了金光飞回净涪的身体消隐不见。净涪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头重又埋进程大太太怀里。直到半日之后,程大太太苏醒过来,等到程大太太站稳了,他才松开手,往后一步退出了程大太太的怀抱。程大太太眼底一直沉郁的戾气暴躁已经全部散去,只有那柔婉明丽一如当初。此刻,她站在原地,复杂地望着净涪。净涪却只是低垂着眼眸又往后退出三步远,屈膝跪下,郑重地给程大太太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拜谢母亲生养教导之恩。惭愧连累母亲多年挣扎与本心和魔性之间。祈愿母亲日后万事顺遂,长寿安康。……净涪虽然没有言语,程大太太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单手持帕捂嘴,压下喉间的哽咽,却挺直了背梁站在原地,生受了净涪的大礼。待礼毕,程大太太快步向前扶起净涪,再开口却是:“小师父,”她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小师父快快起来……”她拿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努力笑道:“小师父一路走来辛苦,还是先去梳洗歇息一番。别的事,稍候再说也尚未迟……”净涪的视线稍稍偏移,并不看她,却也不拒绝,点头应了。她又勉强笑了,冲着外头叫道:“纨素……”纨素自外头进来,身后还领着净涪昔日的小厮射日。程大太太看也不看他们,只还望着净涪,问道:“邀天院里可都准备好了?”纨素退让一步,射日低头回道:“回太太话,一切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少爷……小师父回去了。”程大太太柔声道:“你快去吧,待休憩过后再说……”净涪看了程大太太一眼,点了一下头,转身往邀天院去。射日连忙跟上。程大太太站在原地,望着净涪消失在小门后。纨素站在她身后,担心地叫了一声:“太太……”程大太太没理会她,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闭了闭眼,回身道:“回去吧。”一主一仆一路走得很慢,也走得格外的沉默。在这一片沉默中,程大太太似乎回到了过去。每走一步,她都能看见自己。初初嫁入程家还心有不安的新妇,新婚燕尔初掌家事的娘子,诊出喜脉既喜又惊的小妇人,夜夜惊梦脾气暴躁烦乱忧心的小孕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痛不欲生又喜不自胜的小产妇,性情急躁烦乱不安甚至满身戾气的大太太……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她走到今日,才算是找回了熟悉的那个自己。沈安茹笑了一下,笑声极其奇怪。纨素听见,心头一惊,猛地抬头望着沈安茹的背影。沈安茹并不在意,渐渐走近那个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院门,站定,抬头望着那块门匾。院子里迎了上来的侍女嬷嬷正要行礼问安,却猛地停在原地,不知是要继续还是不去打扰女主人。沈安茹仰着头打量了门匾好一阵才低下头,对着当先迎上来的那个嬷嬷笑了一下,道:“嬷嬷,我回来了。”沈嬷嬷也不知怎么的,见了沈安茹这个笑容,眼睛兀地一酸,竟就要掉下泪来。好不容易把持住,沈嬷嬷哽咽着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其他人将沈安茹迎了进去,连本来替程沛准备好的那一车轱辘的好话都忘了说了。净涪回了邀天院。追月、凝星等人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净涪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径直就去了净房。一番梳洗沐浴之后,换过一身簇新僧袍的净涪在正房中坐了下来,射日、追月、凝星三人站在他跟前,一一跟他回禀前事。自净涪入了妙音寺的消息,本来还不太安分蠢蠢欲动的凛风院后院一下子彻底静了,死水一样平静无澜。因此,凛风院正院的事儿少了不少。但与之相反,挽书院程沛那边就乱多了。老太太的人、大太太的人、原本中立旁观的世仆……虽然不至于你争我斗的闹个你死我活,但也乌烟瘴气,惹人笑话。净涪垂着眼睛听着,一直等到三人说完,他才抬起了眼,看着他们。射日、追月、凝星三人心底一凛,俱都挺直了背。净涪取过旁边放着的褡裢,从褡裢里拿出三个玉瓶一一分给他们。射日、追月、凝星三人摒住呼吸接过玉瓶,握着玉瓶的泛白手指颤抖着,却还都看着净涪,等着他的命令。净涪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