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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大白杨反种徐医生夕阳微沉,除夕夜始。家家户户皆是一片忙碌,五湖四海的旅人都要这一天赶到家里相聚,或是拉拉家常,或是延续那总也谈不完的孩子,事业,忧心不完的经济、国家,数落不尽的适龄却未婚子女。嘈杂的交谈声与女眷在厨房内忙碌的锅碗瓢盆声音混在一起,奏响了独属于除夕的色彩,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夕阳里。为了能够挨到晚些一家团聚吃些年夜饭,大人们早早就买了许多糕点回来给小孩子们吃完了,就赶着他们出去玩。吃饱喝足的小孩子们都纷纷聚在楼下,拿着那五块钱一大把的仙女棒划着玩。那小小的光辉在手中闪闪烁烁,女孩子的手臂挥舞起来,就能在空中划出一道靓丽的残影,好像那瞬间绚烂后就要毁灭的昙花。伴随着起起落落的鞭炮声,二楼卧室里的徐嘉忆无奈地翻了个身,他将脸上有些跑位的黑色眼罩往下一拉,又抱起被子捂住耳朵,企图将那扰人清梦的鞭炮声赶走。奈何那鞭炮大概是喜欢显摆的邻居制作的,超长,能饶海岸线三圈终极蜈蚣鞭炮,足足将徐嘉忆仅有的一点点睡意一声声炸飞了,那鞭炮声就像有个人拿着搪瓷杯和勺子在他耳边敲响一样,持久,还贼带劲。终于,那鞭炮声停了,徐嘉忆长长呼出一口气,隐隐约约听到了楼下七大姑八大姨的交谈。每当他们团聚在一起的时候,齐刷刷的眼神排山倒海地倾倒过来,在徐嘉忆心里丝毫都不比连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以后,看见主任喊他去开会来得威力差。昨日从夜间八点他就主刀了一台心瓣手术,今天早上九点多才出手术室,刚洗完手就直接提着行李开车回家了。一进门跟奶奶说了声他要去睡了,就自己上了二楼,只脱了外套,脑子一沾到枕头便直接昏睡了过去——什么七七八八的,先排在他睡完以后,实在是没法了。一切声响落下以后,睡意又一阵阵地袭来。脸颊蹭着柔软的棉被,徐嘉忆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眼前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少年的白衬衫在夏日微风中徐徐飘扬,卷起的弧度带着独属于青春的活力美好,他会有一双亮若星辰的双眸,眉角沾染了温暖的阳光,站在教学楼上张口朝自己呐喊:“徐嘉忆——徐嘉忆——”“来啦!”小少年应和着,拔腿朝教学楼跑去,他一直跑一直跑,却老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多么焦急啊,小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明明一直在奔跑的,可是却好似丝毫没有在前进。再抬头再去看那教学楼的身影,少年的脸还是模糊不清的,只有他的修长手臂还在朝自己摇摆:“徐嘉忆——快来啊!”人还在往前跑,可是那教学楼却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也够不着那楼层,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在那千里之外。“你等等我!”徐嘉忆很焦急,他怕赶不上那人身边,他马上就要消失了,而且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徐嘉忆还在跑,他把手拢在嘴边做成一个喇叭状:你等等我,别走远了呀——那白衬衫少年好似笑了,如夏日一般璀璨,他学着徐嘉忆把手拢在嘴边:好,徐嘉忆,我一直等你,等你回头——你答应了,你要等等我——“啪——哐啷!”声音骤然在屋外响起,好似是什么塑料东西摔在地上砸出的声音。瞬间清醒,一道刺痛刺穿了徐嘉忆的脑子,他下意识摘掉了眼罩,眼前是昏暗一片的房间,温柔月光从窗台外撒落在瓷砖地上好似凉水一般清澈。“柔柔!”门外是奶奶那压低声音又急促的训斥,老太太弯腰去拉那小女孩,耐心哄着:“别在二楼玩,你舅舅还在睡觉呢,跟曾姥姥下楼玩好不好啊?”听着这对话,徐嘉忆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他伸手揉了揉头上的乱发,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油腻,鬼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低头一看,身上的毛衣凌乱,显然睡前忘了脱了,加上裹着被子,真是除夕夜高级桑拿套餐至尊享受,浑身粘腻,纵享万般丝滑。尤柔柔是徐嘉忆表姐的女儿,小女孩在家里被宠着宠惯了,惯爱干些大人不允许她干的事情,真是人中黄继光,女中刘胡兰,赶着往枪口上撞,果不其然听到了这小女孩更大声的呐喊:“我不嘛,我就要在二楼玩!”那小女孩挣脱了老人家的手,弄出了一堆乒乒乓乓的声响,好似拆迁队过境一般,却怎么也不敢来开徐嘉忆的房门。她其实怕徐嘉忆这个舅舅得很,知道徐嘉忆是个狠角色,但是仗着徐嘉忆没有跟她动过手,一直在挑战徐医生的底线。小女孩,你又不能真的和她动手,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徐嘉忆一边揉了揉额角一边念了两句佛号,起身去浴室里洗漱。这一闹,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任凭房门外一老一小打着拉锯战,就当没听见一般挤出牙膏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刷着一边放空脑子胡思乱想,方才的梦境画面突然在眼前一闪而过,徐嘉忆顿了一下,含着一嘴泡沫回想梦境里一幕幕,尔后又忍不住笑了,都多大人了,还老想着以前的事情,傻不傻啊。吐掉嘴里的泡沫,屋外也没了声音,估计那小女孩没看见暴脾气的徐嘉忆开门来瞪她,觉着没意思,跑下去sao扰别人了。这什么,找虐倾向吗,徐嘉忆耸耸肩,实在不懂这些00后的绝美凄惨内心世界。他随手往旁边架子摸着洗发水,左手打开花洒,混着水就往头上揉搓,搓了半天忽然觉得这味道不对,定睛一看,自己挤出来的是沐浴露,洗发水就放在身后自己刚刚刷牙的洗漱台上面。傻不傻啊,徐嘉忆瞪着手心就想骂人,脑子顺着下水道冲走了吗,难道熬夜多年,三班倒的职业生涯终于把他所剩无几的记忆力给完全蹉跎没了吗?花洒还在哗啦哗啦地喷出水流,好像在嘲笑徐嘉忆这个老年记忆力。把头伸到花洒下,把沐浴露冲了个干净,擦掉脸上的水就又要去够洗发水。手心按在脑袋上那一刻,徐嘉忆又把手拿了下来——手心里依旧是沐浴露,他又忘了洗发水放在洗漱台上面了。养老院三个字浮现在眼前,徐嘉忆不禁开始认真思考上次是不是有家养老院和他们医院合作过项目,他去过那家养老院,其实环境挺不错的。徐嘉忆木着脸洗完全身,又翻出吹风机将头发吹干了,都没能从自己已经步入老年,不得不服输的悲伤里缓过劲来。奶奶正要上楼来敲门喊徐嘉忆起来,正好遇见人下楼,。上身是黄色的连帽卫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是徐嘉忆大学时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