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家的奶娃子

    1998年，隶属东北地区的牛心山村来了一户姓李的外来户。

    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娃娃，买了座简陋的农房，就住在了村口的河边上，租了几亩地，就此安家落户。

    夫妻俩都很普通，但是这个小女娃子一点都不普通，生的格外的可爱漂亮，也特别的让父母省心，除了要奶吃和换尿布从来不哭，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自己玩，时不时的就笑笑。

    这个娃娃名叫李愿兮，刚刚六个月大的时候，李mama抱着她在自家大门口坐着晒太阳，就能引来一众村妇来逗这个小女娃子。

    农村只有春种秋收的时候会忙碌，其余时间这些闲来无事的人要么聚集在小卖部里打牌，要么就是凑在树荫下八卦着每一家的大事小事，李家刚搬来的时候，也是被八卦了好一阵子。

    自从这李家小女娃可以抱出来以后，村中闲来无事的村妇便又聚集在了老李家门口一波，这小女娃也是争气，面对一众围着自己形态各异且嗓门极大的村妇从来都不曾怯场过，反而是格外的爱笑，把李mama的人缘给笑的直线上升。

    春去秋来，这样的日子去了又来，转眼五年过去了，小李愿兮长成了胖乎乎的奶娃子，小小的人儿，大大的头，一双灵动的大眼，脸蛋儿上全是rou，像极了熟透的大水蜜桃，连头发都是微微卷曲的羊毛卷，不同于村里其他的娃子整日疯跑晒的又黑又糙，李愿兮格外的白嫩，倒不是她不爱疯跑，只是奈何就是晒不黑。

    这属实是一个遭人嫉妒的属性！

    村里的孩子们不同于城里的孩子，这个时候的村子里还没有幼儿园，一般到了孩子会走路能自理，家长们就不会再怎么去管了，而是由着他们成群结队的自己去玩，玩饿了就回家了，如果到了饭点没回家的，就站门口喊一声:xx回家吃饭了！

    五岁的小李愿兮逐渐到了加入“童子军”的年纪了，小李愿兮凭借长相的优势便吸引了村中张二婶。

    张二婶是村中的神婆，东北叫做出马仙儿，经常帮人看个事儿指点迷津的那种，李愿兮刚满四岁的那天，张二婶就给李愿兮看了一次，当场啧啧称奇，说李愿兮是天上的童女，还说李愿兮将来嫁的人有王者之相。

    李mama对此一笑了之并没当真，东北的出马仙儿，点香看事十个有九个都说是天上的童子童女。

    也许是看出了李愿兮以后的价值，想早点攀上关系，张二婶从此对李家的态度更好了，三五不时的就来找李mama唠上一会儿，自家院子里的菜也是经常送一点去给李家。

    如此这般，张二婶和李家的关系是越来越近。

    张二婶也是越发的发现了小李愿兮的与众不同。

    村中四五岁的娃子，大多是撒尿和泥，满山疯跑，时不时的念上几句口水话和顺口溜，但是小李愿兮自打开始会说话开始口中喃喃的一些的话尽是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直到村中去外地上学的大学生回来了才知道小李愿兮念的竟然都是些难度很大的古诗词，有些甚至是些拗口冗长的诗文，这些诗文留守在村里里的人皆是闻所未闻……

    李愿兮小小的人儿往墙角一站，大大的脑袋摇摇晃晃背着诗文，聪明伶俐的样子哪有不喜欢她的。

    于是李愿兮在这一技能的加持下成了十里八村的名人，传闻一旦出现，三人成虎，逐渐被传的神乎其神，更有甚者说李愿兮是神童的，村中的流言惯会夸大其词，李愿兮此后就再也没喃喃过那些诗文。

    秋收的时节很快到来，村中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李家的秋收以往都是李爸爸一个人干，今年李愿兮也长大了，李mama便想去帮李爸爸的忙。

    张二婶在此时带着自家八岁的儿子上了李家的门，贴心的将自家的儿子引荐给了李愿兮，说是让自家的儿子带着李愿兮去跟村里的孩子们玩，李mama也好脱身下地帮李爸爸的忙。

    张二婶蹲下身来，指着自家儿子柔声对小李愿兮说道：“愿愿，跟小哥哥去玩好不好？”

    小李愿兮顺着张二婶的手指看向了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叫钱小虎，小名小虎子。

    小虎子将两条呼之欲出的鼻涕吸溜了回去，看着眼前粉嫩可爱的小李愿兮打心眼里喜欢，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友好的笑。

    小李愿兮有些嫌弃的瑟缩了一下，试图躲到李mama的身后，却被李mama强行拉了出来。

    为了表示友好，李mama拉着李愿兮的小手就去牵那小男孩的手。

    李愿兮的手在触碰到小男孩的手那一刻，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顺势连李mama的手都甩开了。

    李愿兮扁着嘴一脸的委屈，两只小手死死的扣在身后，生怕mama再拉着她的手去碰那小男孩的手。

    李愿兮的反应让李mama有点尴尬。

    李mama对着张二婶干笑了两声以后，板起脸对小李愿兮说道：“愿愿，不可以没礼貌，听话，跟小哥哥去玩！mama要去帮你爸爸下地干活，不能带着你，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粘着mama了，知道吗？”

    小李愿兮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呼之欲出的大鼻涕，又委委屈屈的看了自己mama一眼。

    张二婶见状，在自家儿子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粗声说道：“虎子，快，带着meimei去玩！”

    李mama紧接着对着小李愿兮附和道：“听话，去跟小哥哥玩！”

    见小李愿兮依旧扁着嘴不情愿的模样，张二婶对着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虎子立马心领神会，招呼着小李愿兮说道：“走啊！今天跟丫丫和龙强下河摸鱼去，烤着吃可好吃了！我先去了你快跟上！”

    小虎子说完，蹦跳着走掉了。

    李愿兮抬头看了看mama，李mama正用眼神示意着她赶紧跟着虎子去玩。

    李愿兮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迈开了小腿，背在身后的小手却始终不肯撒开。

    奶嘟嘟的小娃子如同个小老头一般的背着小手，模样格外的滑稽，看的李mama和张二婶一顿笑。

    “这孩子……”张二婶看着小李愿兮逐渐走远，招呼着李mama说道：“走吧！”

    “哎！”李mama笑着应了一声，转身锁了门，将钥匙藏在了门旁的一块砖头下面，拿上农具和几张大饼还有一暖壶的水便跟着张二婶一同下地去了。

    李愿兮跟着蹦蹦跶跶的虎子一路来到了自家附近的小河旁。

    小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急，河面上驾着一座简易的木桥，一旦赶上了暴雨，小河的水一涨，小桥就会被冲垮，村子里的人便没法出村，只能等到水退下去了，再把桥修好，几十年皆是如此，周而复始。

    小河的水虽然是不深，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也还是有些危险的，只是农村的孩子野惯了，几十年也没出过事，家里也就都不当回事了。

    李愿兮和虎子刚一到河边，龙强和丫丫早已经等了许久，见到了虎子丫丫立马蹦跶了起来：“虎子哥！”

    李愿兮紧随其后，小手依然紧背在身后，一脸疑惑的打量着龙强和丫丫。

    一个小胖墩儿和一个小黑妞！

    小李愿兮对这两个小朋友的评价简单且粗暴。

    小黑妞扎着两个羊角辫也在打量着小李愿兮，小黑妞还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儿，连头发都和她爸爸从城里给她带回来的洋娃娃一样卷卷的，真好看……

    好看归好看，但是女人对于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所产生的嫉妒之情是不分年龄的。

    “虎子哥！她是谁？”丫丫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李愿兮。

    “她是愿愿。”虎子一边脱鞋下河一边回答着丫丫。

    丫丫打量着李愿兮片刻后，鼻子里发出了不屑的哼，随即甜甜的喊道：“虎子哥，等等我！”

    几个小孩纷纷脱了鞋下了河，河水虽然浅，但是对小孩子来说依然是没过了膝盖。

    站在岸上的李愿兮皱了皱眉，紧背在身后的小手终于松了开来，向前迈了几步，跨过发黄的草，蹲在了河边。

    小小的人儿蹲下来，像极了一颗球。

    虎子摸鱼的空档偷偷瞥了小李愿兮几眼，傻笑了几下。

    丫丫看着傻笑的虎子，神情更加不悦了起来。

    初秋的东北会微微起风，时而刮过河面，泛起微微的涟漪。

    李愿兮蹲在河边，一头短卷发时不时的就被风吹的凌乱，搔的脸蛋痒痒的。

    李愿兮时不时的伸出小手扒拉两下脸蛋儿上的头发，最后扒拉烦了直接将两只手托在了腮帮子上，继续看着那三个小孩子摸鱼。

    小河虽然浅，但是小鱼小虾也不少，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摸到筷子长的鲫鱼，小孩子摸到这样的鱼都是就地点火烤着吃，也不放佐料，依旧吃的很香。

    小孩们今天的运气不错，虎子和龙强都摸到了一条不算小的鱼，对于小孩子来说，也足够吃的了。

    丫丫毕竟是个小姑娘，手速慢了些，什么都没抓到，悻悻的上了岸。

    龙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火柴，虎子趁着空档去拾了些干柴，丫丫就在河边略显笨拙的剖开了鱼肚子，把鱼嘴穿在了树杈上，一个树杈上挂了一条。

    李愿兮这个好奇宝宝第一次见这些，依旧一脸好奇的蹲在一边看着。

    火生好了，两条鱼被虎子举着，放在火上烤，不出几分钟便散发出了香味，三个孩子吞了吞口水。

    伴随着两条鱼越来越熟，小李愿兮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小手托着大头，一脸的疑惑：这真的能吃吗？

    鱼烤好了，小虎子将树杈上的两条鱼拿到了面前，鼓起腮帮子吹了两口，确认温度可以用手拿了以后将树杈上的鱼拿下了一条，把挂着鱼的树枝直接递给了龙强。

    龙强接过了树枝，小虎子拿着手上的鱼继续吹了两口后递给了李愿兮。

    李愿兮有些惊讶的看着忽然递到自己面前的鱼，迟疑着不太敢接，方才她明明看见了小虎子吹鱼的时候，有几颗唾沫星子飞了上去……

    “愿愿，你吃吧！”小虎子傻兮兮的对着李愿兮笑道。

    李愿兮的眼神为难了起来，不接好像不太礼貌，接吧，又实在是吃不下去……

    “拿着呀！”小虎子不明所以的催促道。

    “谢谢。”小李愿兮奶奶的声音让小虎子泛着傻气的笑意更明显了。

    小李愿兮的目光落到了手里的烤鱼上，迟迟不肯下口……

    “吃呀！可好吃了！”小虎子再次催促道，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期待着小李愿兮赶紧尝一口然后再夸上一句好吃。

    小李愿兮看了看龙强，这小子已经狼吞虎咽的啃起了鱼肚子，李愿兮又皱起了眉：他就不怕鱼刺的吗？

    “虎子哥！我的呢？”丫丫的一句话拉回了李愿兮的视线，看着丫丫和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这方才知道自己分配不均了。

    “呃……等下我再去抓！愿愿是新来的，你就让她先吃嘛！”虎子只好如此说道。

    “哼！我不嘛！我就要！”丫丫说着哭闹了起来。

    李愿兮一见机会来了，急忙把手里那条喷溅上了虎子唾沫星子的烤鱼递给了丫丫，说道：“我不饿，给你吧！”

    丫丫方才刚刚被虎子的话弄的有些伤心，又被李愿兮这突然递过来的烤鱼弄的有些尴尬，小孩子虽然不懂什么事尴尬，但总归这种情况的发生本能的让她不舒服。

    丫丫伸手便打掉了小李愿兮手上的烤鱼，小嘴巴一撅，愤愤的说道：“谁稀罕！”

    小李愿兮被吓了一哆嗦，有些发愣的看了看小手上留下的油渍……

    “你干什么！”虎子生气的一把将丫丫推倒在地，丫丫随即咧开嘴哭了起来。

    嚎啕大哭的丫丫把怨气都归咎到了小李愿兮的身上，一个回首掏照着小李愿兮的肩膀就怼了一杵子。

    李愿兮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屁墩。

    李愿兮的位置正背对着河流，丫丫这一推，李愿兮一屁股怼进了河边的淤泥里。

    李愿兮没哭，顺势抓了一把淤泥照着丫丫便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