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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如练,且战且退,天将明时,才尽数退去。元棠到岗下巡视,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元棠回头,惊讶道:“你回来了!”只见封淙脸上难掩疲惫之色,昨夜率军出城援救的竟是封淙,他一定是昨夜才送流民回来,又带人出来援救。封淙一身玄甲衣,手持长槊,朝元棠点点头,他凝视长河的方向,在白虞城外看不到长河,元棠心有所感,说:“昨晚攻击营地的是义赤人,他们跨过长河了。”“城东塔楼和外面营垒也受袭,城东营地一度被击破,秦司马和何参军去救援,恐义赤来袭,苏将军坐镇城中,所以我带人来西营,”封淙说:“据你估计,昨夜来攻的义赤人有多少?”元棠细细回忆,摇头说:“不好说,昨晚太黑了,至少五千人以上,他们带了攻城器械,是有备而来,对了,东营那边怎么样?”封淙说:“应当无碍。”两人回到营地中,确定义赤人都退走,士兵们出营收拾战场,经过昨夜一战,城下尽是毁弃的木车和阵亡的士兵。封淙看到垒墙上堆聚的石块木头瓦罐一类守城工具,有些好笑:“难怪义赤人竟然攻不你的西营。”元棠说:“能保一时是一时。”封淙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脸,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去。袁德早知封淙上马能战,见到封淙不觉有异,倒是黑虎肖茂等齐州军只知封淙是朝廷派来担任内史的宗室,不知他居然能亲自带兵救援,都十分惊异。经过一夜夺战,驻守东营的古参军在晨曦时与秦司马合力夺回营地。白虞城内古参军和元棠分别将战况向苏将军汇报,苏将军与封淙共坐上首,众人听罢战报各自凝思。苏将军道:“可派人探查?”一位将官道:“已派斥候前往长河附近查过,北晟军在长河边的营地已被义赤人占领,长河两岸不见狄人踪迹。”柳长史叹道:“狄人竟是被义赤人打败了……”秦司马道:“义赤人若真占了寓州,下一步就该谋夺白虞。”白虞在寓州枕侧,虽隔长河,两处相接的水道不算太险急,尚未修垒筑守险要,百姓都可以自行渡河,义赤人若要割寓州为政,白虞剑指寓州后方。苏将军说:“我将向上筠府请命,再调一万州军入白虞备守,诸将加强探查长河两岸动向。”众人称是。又过得几日,大批义赤人渡过长河结营,似乎要不顾夏日北方士兵不适炎热的缺陷将白虞夺下。那晚义赤人突袭,城外流民的都察觉到动静,更不愿待在城外,封淙与府吏送了几次,流民得知整个齐州都可能遭受战火,人心惶惶。就在这时,京中传来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王太后崩逝。元棠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向传话的人询问。去年末王太后“病”了一场,病愈后精神和状态看起来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元棠从来不觉得她像上了年纪的妇人,不管人前还是人后,王太后都是容颜精致衣着得体的样子,即使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也不能掩盖她的美,最重要的是,她依然精力旺盛,可以将朝局搅动得天翻地覆,不动声色地化解危机。她与皇帝不合多年,却永远能气定神闲地应对来自亲生儿子的所有反抗和威胁。她是王氏一派在朝中最坚实的支柱。这样的王太后,怎么可能轻易就去世。元棠揉碎了一卷文书,才从袁德的轻呼中回过神。传令的人带来苏将军的命令,让元棠即刻回城。苏将军大概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急忙把封淙和元棠都请回军府。元棠在军府外见到封淙,他面色沉而宁静,元棠有些不敢相信,问:“是真的?”封淙点点头,说:“进去说。”苏将军额上几乎皱成两座小山,见到封淙便问:“殿下离京时,太后娘娘可有不妥。”封淙说:“并无不妥之处,太后身体康健,一切安好。”元棠也疑惑,朝廷传报说太后是病逝的,身体康健的太后怎么会忽然得病,他不由得想到文熙太子之死,然而太后毕竟是皇帝的亲生母亲,皇帝总不能连自己的母亲都……太后虽强势,也不至于威胁皇帝的地位,与当年文熙太子和皇帝同为太子大不相同。苏将军作为太后一党,太后去世对他在军中地位肯定影响不小,就如沈家退出中枢后袁将军也岌岌可危,多次受朝中敌对的萧家攻讦,苏将军也将面临这样的境地,眼下义赤人进犯在即,可谓内忧外患。封淙看出苏将军的忧虑,说:“虽然太后病逝,沈尚书还在朝,我立刻修书回京。”苏将军略点点头,或许想到今后朝局将对自己不利,目色幽暗。封淙说:“战事在即,请将军先以白虞城为念,满城军民还等着将军坐镇带他们守城。”苏将军猛然抬起头,看着封淙,惭愧道:“骤然听说太后崩逝,末将实在……哎,多谢殿下提醒。”走出军府,外面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将有一场大雨。元棠还有点沉浸在得知太后逝世的震惊余波中,封淙说:“你不敢相信,我也不能相信。”元棠皱眉道:“太忽然了,会不会是……”他很怀疑太后的死因,反复回忆着离开京城前所见太后与皇帝最后一次交谈,那时皇帝很生气,太后也难得疾言厉色。会不会真的是皇帝?他不禁有些庆幸,幸好封淙这时已经离开京城,太后骤然离世,皇帝再无顾忌,如果封淙还留在京中,不知皇帝会怎对付他,即使远离京城,封淙也不是完全安全,当年太后尚在时,皇帝都能偷偷下旨处死他。对封淙来说,只有从此离开夏国才最安全,元棠心情复杂地看着封的背影。似有所感,封淙回头拉着元棠。“三日前我收到过一封沈靖宣的来信,他并没有提起太后身体染恙。”封淙摇摇头,似也想不明白,“待会儿我先给沈靖宣回信再出发。”元棠才想起封淙还要安排城外流民,问:“城外流民还有多少?”“一千多人,”封淙说:“齐州非平和之地,很多人不愿留在齐州,朝廷又不让他们继续向南,没有办法。”他也显出忧虑之色。一场战事再难避免,京中又出了这样的事。元棠叹气。不知何时,封淙凝视着元棠的脸,看出元棠神色,笑道:“齐州去京城数百里,又正逢战事,陛下料理京城朝政还来不及,暂时管不到别处。”“我知道,”元棠说:“就是觉得太突然。”封淙望着远处几欲倾入凡尘的厚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