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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有种大家要分道扬镳的感觉,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封淙看了直笑:“想什么呢,你沈三哥还是你三哥。王家招他入朝,他也得自己有成算才能站稳脚跟,他若能得到太子信任,对他和沈家都是好事。”元棠也知道,封淙与沈靖宣志向不同,两人虽为朋友,却总走不到一条道上,沈靖宣背后有沈家,他的才华人品不应被埋没,让他毫无理由的站在封淙一边不现实,封淙显然也更希望沈靖宣能另谋前途。沈靖宣已经找到自己要走的路,那么封淙呢,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对夏国毫无留恋,只想离开夏国,而元棠还要完成袁将军的遗愿,光耀袁家门楣。各人都有各人必须去做的事。想到未来某一天也许要和封淙分别,元棠有点难过,他的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困难重重。封淙并未察觉元棠的沮丧,一个时辰后,他们与太子太子妃乘车回长归宫。其实太子也挺倒霉,事情发生在他别庄的宴会上,封淙打人,萧擅之满庄狂跑,宾客们都知道了,闹得十分难看,好好一个宴就这样搅了,太子不仅要善后,还要给太后和皇帝一个交代。到长归宫后太子妃与元棠等人入后宫,太子则去了皇帝的议政殿。太子妃对封淙元棠都挺客气的,她先向太后告罪,再将夜里发生的事向太后禀报,大概因为封淙和元棠保全了赵娘子的声誉,太子妃尽量为他们说了好话。太后早已得知昨夜别庄一场闹剧,还是静静听太子妃说完,然后笑着说:“我当什么事,不过是他们小孩子闹着玩儿罢了,不值得当正经事,你亲自送他们回来,已经折煞他们了。”她又安抚太子妃几句,并赏赐太子妃许多东西。太子妃告退后,太后先问陶内侍:“太子进议政殿多久了?”陶内侍说:“足足一刻钟。”太后点点头,先让人把王嫙和王妘带回房休息,又命宫人们各自散去,元棠知道太后又是要给封淙训话了,抬眼偷偷望着封淙,一边跟宫人们慢慢退到宫外。他想先回住处等封淙,一同退出来的素纨却叫住他,说:“娘娘与殿下说会儿话,你与我就在殿外等候。”清凉殿是整个长归宫最舒适凉爽的地方,屋脊高耸,檐深廊阔,整体用竹木搭建,大殿四面不是砖土实墙,而是可活推放取的木质窗扇,有点像大幅落地窗,天气炎热的时候,可用木棍支起窗扇通风,也可以将窗扇整块拆卸,窗上糊一层茜纱,以免外人窥探。这里合适夏天居住,只有一点不好,木窗几乎没有隔音效果,因此殿内说话,元棠他们坐在廊外都能听到。太后似叹似无奈说:“太鲁莽了。”封淙没有答话,太后说:“我听说你已经抓住人证,但是今早又放他跟着萧擅之回京了。为了不让我插手处理,你竟甘愿放过萧擅之?”所谓人证当然是指贺栎方和昨晚被捆住的三名萧家仆从,这些人今早都被萧擅之带走了,封淙若拿住他们,到皇帝面前都能讨说法,就算不能让萧擅之免官,也能治他一个对皇族不敬的罪。封淙说:“我已经报过仇了,太后最近烦心事多,不敢再劳太后cao心。”太后哂笑:“打他一顿算什么报仇,你真当这是小孩儿玩闹,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何此般设计?”封淙往软垫上一坐,说:“为什么设计都一样。”“呵,你这孩子。”听起来太后不似在生气,但心情也谈不上多好,元棠感觉太后对封淙应当有些头疼。封淙在座上朝太后下拜,说:“若是我做了什么让太后觉得不妥,先给您陪个不是,若太后还是不满意,可以继续将我关起来,或者逐我出宫去。”他的道歉一点也不真诚,好似被宠坏的孙子与长辈耍赖,又像在挑衅太后。元棠在外面听得心急,有点为封淙担心,封淙对太后的抗拒越来越强,他与太后的关系只是一层表面纸糊而已,上次禁足后,他对太后变得更敷衍,以常人的角度来说,这么对自己的祖母是极不恭敬的,封淙不是无礼的人,元棠隐隐察觉到他与太后之间的隔阂恐怕与文熙太子过世有关。太后说:“这般横冲直撞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你应该学会隐忍,在暗中积蓄你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打击你的敌人。几句傲慢的话,一顿全拳打脚踢,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能让你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封淙平静道:“我本就没什么想要的。”“糊涂。”太后说,“什么都不想要就会失去所有。妥协与让步并不是让你退缩,而是帮助你不受屈辱,保护你想保护的。你不应该总是为了与我赌气做些于你自己也无益的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能显得弱而可欺,急无章法。”太后的语气变得严厉,用一个长辈的威严教导封淙,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封淙却冷静道:“要我像我父亲那样妥协让步吗?”坐在元棠身旁的素纨猛地屏住呼吸,元棠也感觉到此刻殿内气氛微妙僵冷。就在他以为封淙又要惹怒太后的时候,皇帝的驾舆出现在清凉殿外,素纨赶紧传道:“皇上驾到。”元棠和素纨双双伏在殿外,皇帝步子很急,重重踏过木廊。“儿子来给母后请安。”皇帝说,看见封淙也在殿中,皇帝气不打一处来,轻斥道:“你这小子也在,真是……真是……”封淙行过礼跪在那里,还是太后让他先站起来。太后微笑着说:“怎么一来就急冲冲的,像是要问罪似的,你也一把年纪了,应多休养自身才是,不要总是动气。”“母后。”皇帝说,“既然弘绎也在,儿子就直说,他昨夜竟在太子的宴会上追打给事郎萧擅之,自大夏朝至今,还没有哪个皇族形容狂妄到殴打臣子。再这样下去,不知他还会惹出什么事来。母亲若没精神管教,便把他教给儿子来管,看在兄长的份上,儿子绝不会让他再胡作非为。”“果然是兴师问罪来了。”太后尤带笑意说。“母后!”皇帝不满道。“好了,”太后微微提高声音,缓缓道:“我这不是正在管教吗。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心里应当有数,事涉太子妃娘家,我不欲伤了太子妃的颜面,一家人的事可以关起门来慢慢理论,若是牵扯了外人,老婆子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没追问萧给事今日为何一早离开长归回京,陛下反倒来我这儿问了。”“空口无凭,”皇帝说,“母亲不能一味护着他,身为皇族应当遵守章法,作为表率,如此狂妄无礼,叫天下如何以礼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