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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孙悟空对他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他跌跌撞撞走在枯黄的草地上。远处的山顶上覆盖白雪,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冷风如刀,不留情面地刮着。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寒冷的天地间踽踽独行。头疼得要裂开,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脑袋里钻着,挤着,想要出去。孙悟空就要压不住它了。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困难,有一种身体被山压住的感觉,眼前出现很多幻觉。四周的景物变了,不再是冬天的景象,有粉红色的花在热烈地怒放,不知从哪跑出一只老黄牛,似乎喝醉了酒,“呼”地一下口中喷出三昧真火来,把粉红色的花烧成了紫红色。老黄牛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哈哈大笑,“哞”地叫了一声,带着醉意跑远了。孙悟空看见这幅景象的同时还能看见真实的枯草残雪。两个场景像两幅画一样,互相重叠,彼此不相容,一齐出现在孙悟空眼前。渐渐的,孙悟空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场景。孙悟空闭上眼睛,真实和虚幻的景象都不见了,只剩一片漆黑。感觉到自己站在地上,寒风吹过来,直往脖子里钻。冷,冷得好,也许寒冷可以让内心的躁动平息。有妖气。是万年老妖的气息。孙悟空急忙睁开眼睛,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颗大树。极粗壮,要四人合抱才能围一圈,非常高,一眼望去,见不到顶。枝繁叶茂,叶子翠绿欲滴,在腊月的寒风里哗啦啦作响。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孙悟空从未见过此种树木。刚刚明明没有树妖……不,也许有,是自己没注意。孙悟空有点乱,他看见大树了,他不能这棵树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他头疼得无法仔细思考。大树挥舞着树枝,向孙悟空招手致意。他用树枝卷起一张模糊的干皱的人脸,靠着人脸上的嘴巴发声说话。“石头!”他的语气很高兴。他明明已得人形,却要维持树的形态来跟孙悟空说话。“石头,你知道爹娘是什么吗?”大树问道。未等孙悟空回答,旁边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爹娘是什么?能吃吗?”孙悟空一惊,这才发现树下出现一只小猴子,长得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不过眼光比自己纯净,充满了童稚和天真。这只猴子是幻象,孙悟空第一眼就肯定了。对,没错,树是真的,猴子是假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幻影阵罢了,这是妖怪的幻术,没什么了不起。孙悟空强自镇定。大树道:“爹娘不是吃的,谁都有爹娘的,你也有,你不要以为你叫石头,就真是石头生的。”那只小猴子道:“有了爹娘,就可以不被老虎和豹子欺负了吗?”大树摇摆着树枝:“不可以。”“那俺要爹娘干什么?”“因为你总要知道你是谁生的啊。”那只小猴子骄傲地仰起脸,灿烂地笑着:“天地生的。”他说道。孙悟空的头猛地一疼。“啊!”他大叫一声,摔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双手抱头,努力大睁着双眼,盯着前方的幻影阵里的景象。幻影阵里的景象不是冬天,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太阳慢慢从山那边冒出头来,洒下一片红光,山川、树木、河流,都染上了不真实的淡淡的金色,瑰丽无比。风过,鸟鸣,流水潺潺。大树在清晨的微风中舒展着自己的叶子。苍翠的山在霞光中拥有了五彩的光晕。那是一个安详平静的世界,与世无争。那是一座从来没见过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青山。孙悟空愣愣地看着。头疼得冒出虚汗,他顾不得擦一下,傻呆呆地趴在地上看着。他不管头疼了,就是马上要死掉他都不管了,他大睁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座山,好像下一刻它就会消失一样。看见这座山,他的心止不住地闷闷地疼。他想不起爹娘是什么样子的,当他看见这座山的时候,却好像看见了爹娘一样。仿佛流浪的游子,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四处漂泊时并不觉得怎样,可当他回到了家,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家。从来不敢想起,从没有一刻忘记……幻影阵里的景象变了,那只小猴子背着行李,用稚嫩的嗓音对大树说道:“俺要走了。”大树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你要走的,小小的一座花果山,怎能困住你这样的人……”花果山?遍地花果,满山青翠。是了,孙悟空想起来了,是叫花果山,他的家叫做花果山。山上有一个水帘洞,他就住在那里。洞门口的石碑刻的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大树接着道:“……不出去闯一闯,你怎么甘心?可是外面那么大,你要去哪里呢?出去后你又要做什么呢?”小猴子兴奋地叫着:“俺都想好了,俺出去找得道高人跟着他修神,俺要去找杨戬!”杨戬……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大锤子砸在孙悟空头上。“嗡”地一声,双耳轰鸣。头疼得仿佛有一把斧子直接把脑袋劈成两半。眼前发黑。意识渐渐远离。孙悟空狠狠咬着舌尖,利用剧烈地痛楚保持清醒。可还是要昏迷……孙悟空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扇得太狠,嘴角立刻流出一丝鲜血,脸高高肿起。心底有一个念头升起:昏倒吧,昏倒吧,昏倒你就感觉不到痛了。马上被另一个念头反驳:不能昏!不能屈服。孙悟空脑海里好像有两个人在争吵。一个说:逃避吧,不要去想过去。你是谁并不重要,能活着就好了。另一个立刻说:不能逃避!孙悟空可以死,不可以逃,更不可以认输!一个说:别想了,那么痛苦,何必自寻烦恼?另一个说:我偏要想!我想要做的事谁都管不了。孙悟空被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信念: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让我不想我就不想?凭什么!当我的双手被砍断时,我还可以用腿踢你;当我的腿也被砍断,我用牙齿去咬你;牙齿被敲碎,我用眼睛瞪你;眼睛被剜掉,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至少还可以恨你。我至少还可以想。只有思想,是谁也夺不走的,是我自己的。当思想都要被人控制的时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可以听你的命令去做事,我可以不去触碰你不让我触碰的禁地,我可以懦弱和逃避,我可以把我的性格修剪成你希望见到的样子,我可以活得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