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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问了。他闭上嘴,李敛却张开嘴。李敛道:“这是怎么回事。”无人答她。李敛眯起眼:“‘鬼脚’老七,‘三花手’刘林,木道人,‘岳王剑’杨德时,‘四十节’陶然……还要我点吗?”她扭头接着看向林霄那方,“还有你们三个,半个江湖榜都在这儿了。”她冷声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敛话开头时林霄正仰头饮酒,带着微絮的清液打湿了他的衣襟,她话落后林霄放下酒坛,抹了把脸,笑嘻嘻道:“如你所见。”李敛眼下的rou抽搐。她缓缓道:“物泽大师恐怕不在乌江府罢。”林霄笑道:“不,他是在的。”李敛道:“只是你们不为他而来。”林霄缓缓点头道:“只是我们不为他而来。”李敛道:“你们为谁来?”“为你。”“为我?”“不错。”李敛冷笑一声,“小女子可盛不下一船夜航的江湖盛情。”林霄放下酒坛,摇首起身道:“没有一船,只有半船。”他挥一挥手,船上的一半人忽然站起身来,“天下第一义士邀他们来助你。”李敛仍是冷笑:“我他妈为什么需要协助?”林霄道:“因为这船上另一半人是来杀你的。”李敛不语。林霄道:“李七,你被燕子楼天下通缉,我等寻到你,人齐便杀来你,你我是朋友,我们商量好了,给你一个时辰逃跑。”她回身看了看,又笑道,“不过我们让你逃,不代表燕子楼也让你逃,李七,你自求多福。”“……”“……”沉默泼洒开来。张和才只觉得头皮发紧,太阳xue胀痛,他看不出这茫茫江上何处可逃。他看见李敛闭了闭眼,猛然睁开。“走!”大喝声走,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好似一个信号,船上众人人分两派,十几条人影窜到二人身前来,张和才看不清招式,只在奔跑沉浮之间听见兵器交驳,叮当乱响间李敛猛地闪身错过一朵流矢,闪电般捉住它丢了回去,不远处随即响起一声哀叫。连舟寸地,几十人交快战,不断有人落水,也不断有人打水下窜上来。李敛学得是贴人暗杀的功夫,混战之中本就吃力,带一个张和才更是难,张和才自己也感受到这点,被李敛拽着左闪右躲,不多时便被人一镖射在脚踝。金刚的箭头深刺入rou里,倒钩抓着筋,痛得他大叫一声。李敛闻声猛回头来,面上有道口子,压住不曾见的仓惶。“伤哪儿了?”那表情叫张和才心口酸涩。他出口气,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勇,教他摇摇头,低声问:“你能跑吗?能跑快跑,甭管我了。”李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张和才你他妈——”话还没落,她扭头用随手捡的刀格挡身前而来的剑,提劲一脚把敌人踹下河里,回过头来坚持把那句话骂完。“你他妈叫人上身了?跟紧我!”张和才叫她骂得想抽她两嘴巴,又想抱紧她。李敛冰凉湿滑的手握紧他的,举刀又杀一人,刀断在他的胸膛里。将人踹下河,二人身前的位置被同行者替代,李敛终于有一分喘息的机会。转身前奔两步,她把张和才拽上不系舟,大力将他推进船舱,割断了两方相连的麻绳。张和才叫她推得一个趔趄,在船舱里摔了个倒栽葱,脚踝剧痛,失血过多教他发晕,后脑也摔得剧痛。可他想起模糊间看见李敛割绳了,怕死了她不和他同走,不敢耽搁抱怨,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探头朝舱帘外看。脸刚伸出去,外头一个男声爆喝道:“阿弥陀佛,回去!”张和才叫他吓得一机灵,身子一软,滑回了舱中。船身周围水声湍急,船舱虽遮住了嘈杂,但张和才明显能感受到小舟在疾驰,喊杀声片刻便远了,给人一种轻易便远开江湖的错觉。半躺半趴着,张和才觉得晕得厉害,几次想起来身子都不听话,模糊间他觉出身下一片濡湿,伸手一摸,才发现是血。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他发觉无论如何却也看不清,想要努力看清点儿,便使劲儿眨了眨眼。这个眨眼持续了半个时辰。张和才没有意识到自己昏厥过去,他只感到有人握住他小腿挖出了那只箭,剧痛叫他忍不出哀嚎出声,又有人用药敷在那伤口上,给他灌了两口酒。酒十分辣,张和才呛了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他举头四顾,看到几张摞起来的座椅,一方柜台,柜台后挂满了药包。李和桢拢着袖子靠在柜台边,渡厄盘腿坐在他身旁的地上正在饮酒,似乎世间没有什么能打消他对饮酒的热情。除了他们,旁边还有些人或站或坐,其中一个老者站在后门前,和一个药铺掌柜模样的人交谈着,这些人张和才一概都不认识。没有李敛。沉默片刻,张和才撑起上半身,渡厄从酒坛边缘抬眼看他。迎上他的视线,张和才问:“七娘呢?”没有人答他。张和才觉得自己此生没有这么无力过。他又问了一遍,说话时候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七娘呢。”他问。渡厄终于放下酒坛,他张口正要答,医馆上方瓦片忽然发出连片轻响,轰的一声砸下来两道黑影,替代了他的答案。众人猛地跳起,张和才蹿上去将被压在下面的人拽出来,拨开湿发,见到了李敛惨白的面孔。与她一同砸下的人张和才有些印象,不多时前便是他护在二人身前。现在,他已死了。第六十五章李敛摔下来这件事仿佛叫醒了这间堂子,众人涌上前来七手八脚抬走了那还温热的死人,待要抬李敛,张和才不准。“要医就在这医。”老大夫指挥李和桢铺了地铺,将李敛移上去,众人随即涌去后堂,李敛身边只留了张和才和一个红衣女人。李敛身上早被血浸透了,别人的自己的,掺和在一起分不清楚,外袍都是湿的,放在褥子上氤出一片丹红。张和才半跪在她边上,和留下的女人一起,在大夫指挥下扒了李敛的衣服。他手抖得握不住衣带,女人蹲下来扒开他,叫他扶着李敛,自己给李敛脱光上襟。人翻过来,后背触目惊心的一道剑痕,皮rou朝外翻,里面只有稀少的脂,大夫上前试了试,左边胳膊也脱臼了。大夫对张和才和那个女人说:“顶住她。”两人依言一前一后顶住,大夫说一声:“顶好了。”一拽一托,给李敛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