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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想哭,强忍着,指甲掐住手心,“走!”她吐出一个词。“去哪儿?”钟芹问。“去个安全的地方。”钟芹连一点武功都不会,根本无法自保,她必须将钟芹送到桃花林。溪水潺潺,黑色天空下的山涧都似乎变成混沌。啾啾将钟芹塞进了桃花林。“你不进来?”她哥抓住她的手。“不。”她还得去找钟棘。“可你受了重伤。”钟芹眉头压下。“不碍事。”啾啾推开他的手,安抚似的,声音沉稳,“我心中有数,你赶紧进去。”她几乎坚决地挣脱他,又飞速朝北郊跑去。钟棘。她男朋友很厉害,在太初阁时便是能单杀一群人的小怪物,到了紫霄山,更加厉害,一只手就能干掉一群敌人。钟棘不会有事。钟棘不会有事。狭村也是一片混乱。确切的说,是一切已经结束的混乱,有几座房屋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骨架,一地的断肢残骸,瓦砾废墟。基本上看不见活人了,磨人妖兽也不剩几个,大部分都冲进了柘阳城,只剩下几个,在啃食甜美的尸骨。啾啾将它们全杀了,一点一点的翻找。死人堆也好,地窖粮仓也好,几乎将这个村子撅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钟棘不在这里?他回紫霄山了?紫霄山安全吗?她心中焦急慌乱,疾步走向最后的篝火,一阵风过,火光跳动,她却又突然顿住。七月冰凉的风。感应到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接下来。这个世界化作了虚无。没有妖兽,没有凡人,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夜色,和被火光燎亮的树。她定定看着那里。少年一只手腕被缚着,高高吊在树上,露出白皙的手臂,腕上一朵青色的花,被红染得娇艳欲滴。风一吹,他一身衣袍拂动。血,从破开的胸膛处一路蜿蜒。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很快没入焦黑的泥土。他一身的红。连眼底都是红的。啾啾记得,钟棘想杀人时,眼底总会泛出抹红。可是那双艳丽冷锐的瑞凤眼早就没了杀欲了,眼皮半垂,长睫下的眸子冰凉空洞。啾啾突然想吐。她剧烈地咳起来,干呕,觉得自己灵魂在拼命冲撞,想要脱离□□,从未如此痛苦过。战火染红了半片天空。流光下孤傲桀骜的少年不会再生气、不会再暴躁。——她的小钟师兄,死了。***啾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桃花林的,好像是钟芹,强行将她带来这里的,浑浑噩噩间,她被塞入了许多信息。所有人都死了。柳鹊那一队,苟七那一队,太初阁全员。啾啾就那样懵懵懂懂地坐着,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直到最后,才抬起头,茫然地问:“钟棘呢?”声音轻轻的,在桃花林中飘远。一片寂静,钟芹悲哀地盯着她。“怎么不说话?”啾啾拉住他袖子。小姑娘手也很小,细细的手指仿佛一折就断。她问,“钟棘呢?”钟芹别开脸。过了许久,慢慢到她身边,温柔地摸着她脑袋,低声安慰:“乖,别想了。”啾啾转过脸,依然执着地盯他:“钟棘呢?”钟芹抿着嘴角。“钟棘呢?钟棘呢?钟棘呢?”小姑娘突然开始狂躁发疯,像失控的小兽,想要打破枷锁,毁掉这个世界,“钟棘呢?”明明清脆干净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钟芹不得不抱住她,防止她发狂时伤到她自己。啾啾却拼命挣扎,双目赤红,还疯狠地咬他。最后不得已,钟芹一个手刀落在少女脖颈上。在失去意识前,啾啾听见她哥说:“乖,睡一会儿。”“阿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啾啾站在白色的长廊,那两幅会动的画,依然一左一右挂在长廊上,已经定格了下来。一边是打工买礼物的钟芹,一边是被她刻手腕的钟棘。钟芹半眯着眼,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头上洒下来的灯光却很温暖,那是最真实的兄长。另一侧的少年,就算疼痛难忍也由着她雕刻手臂,粗鲁的将她按进怀里,虎着脸纵容她。两幅画中间的地上,插着一柄匕首,像是一道分界线,彼此对立。啾啾漠然的看着那柄匕首,迟迟不动,只是离得远远的,眼睛几乎死去。许久后。墙上出现了一排字——要重来吗?可以吗?啾啾无意识吐出一个字:“要。”匕首渐渐消失,熟悉的门又一次出现在长廊尽头,啾啾慢慢的、慢慢的走过去,握住那门把手,刺目的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瞬间吞没她。……木床上的少女突然坐了起来,捂住额头,大口大口喘息。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她机械地起床收拾,走出门,下意识往右边看去——棠折之果然站在那里,问她:“怎么又穿这一身?”“嗯……”啾啾愣愣的,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裳,半天没法回答。棠折之皱着眉:“不是刚给你添了几件衣服,不喜欢?”“不。不是。”她木木地垂着脑袋,从少年身边走过去。没有多回答几个字。啾啾似乎没什么精神,少年眉头皱得更深。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她与打着呵欠的钟芹一道走进厨房,吃煎蛋面,钟芹送她桃儿酒。甚至是更后面的事,也都一一重合。四人试炼时遇见妖兽,与柳鹊谈心,被小钟师兄拎回家,二哥偷偷给她做机关鸟。窝在钟棘怀里看了一夜烟花。然后——火光冲天,人间炼狱。这次,她想也不想朝北郊跑去,恨不得自己变成一道风,路上甚至撞倒了几个摊子,满身发疼,却不愿停下来。她只是浑浑噩噩地想着,她要去篝火那里,她不要钟棘死。狭村这会儿还没被清理干净。前方几只妖魔在扫荡村庄,啾啾提剑要冲上去,一只手却突然伸出拎住她。“你做什么?”少年声音蓦地在她耳边响起,凶她,这次是真的凶,恨不得吼她,“不要命了!?”钟棘!啾啾蓦地睁大眼睛。瞳孔倒映着那边的树,空空荡荡,没有夺走她思维能力的尸体。她终于感觉到了血液的流转,慢慢地,活了过来。啾啾摸摸他手腕上的刻印,确认好了,才抱住他,几乎像只小狗一样用脸颊去蹭他的胸膛——她只有那么高。“你没死?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