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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殿下对大人,不也是有恩吗?竹铯张了张嘴,剩余的话皆堵在喉间,说不出来。沈青秋视线落在傅巯身上。他眸色似有些恍惚。仿若又看见当年,他跪在一群难民中,傅巯走近他,打量了他许久。他从未见过这般阵势,也从未见过这般矜贵的人,叫他自惭形秽。许久,他听见那位贵人说:“你落难许久,可愿和孤回府?”……沈青秋闭上了眼,烛火下,似有什么从眼角滑过,隐入发丝间。他张了张口,一字一句沙哑地说:“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啊……”“爷?”周韫纳闷地看着傅昀。这什么毛病,说着话,怎得还失神了?傅昀倏地回神,他将沾了血的外衫扔得远了些。周韫看见他这动作,生了好奇,朝那外衫看了眼。下一刻,她就听见爷问了她一句:“韫儿和沈青秋曾相熟?”他回来途中,细想了一番,才恍然,沈青秋背叛傅巯,帮的一直不是他。他视线落在床榻上,和衣而坐的女子身上。而是眼前这女子。从最开始的提醒,沈青秋就一直在告诉他,让他护好侧妃周全。即使如今,沈青秋收刃傅巯,也不过为了她罢了。周韫顿时浑身僵硬。她在锦被中无措地绞了绞手指,讪讪地抿紧唇,似不解:“爷怎么会这样问?”周韫有些心虚地眸子稍闪。可回过神来,她又挺直脊背和胸膛。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心虚的?傅昀走近她,坐下,伸手搂住她,垂眸看着她,平静道:“本王只是好奇罢了。”周韫在他怀中,甚是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什么只是好奇?连本王自称都用上了。只不过,周韫拧了拧眉,也细想了想,遂后摇了摇头:“妾身和爷说实话,不仅爷好奇,就连妾身自己也很好奇。”沈青秋许是欢喜她。这是姑姑丧期间,沈青秋不顾尊卑冲进雎椒殿,她猜到的。可她却不知是为甚。傅昀眯起眸子,狐疑地看向她:“韫儿也不知?”他抿紧唇,稍偏开头。不知该不该信她。从离开沈府起,他心中就堵着一口气,却不明所以。适才和周韫说起傅巯情况时,他下意识地隐瞒了沈青秋的情形。因为他不知晓,若周韫知道了沈青秋为她做的一切,是否会心生感动?可待他回过神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可笑。他这是在作甚?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傅昀不知晓。可他知晓,他不想让她看见旁人。从她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傅昀眸色深了又沉,透着些许涩意。沈青秋一脸血迹闪过脑海时,傅昀不可否认地,他心中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甚至不是沈青秋带来的。而是周韫自己。因为傅昀清清楚楚地知晓,他怀中的女子,对他谈不上欢喜。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她所嫁的人罢了。世人眼中的“夫君”。周韫不知傅昀在想些什么,她说了一大段话,却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心生了些不耐烦和恼意,推了推傅昀:“爷在想什么呢?我说了那么多,爷倒底有没有认真听啊?”傅昀倏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眸色暗沉。周韫被他这眼神看得气虚了些,眸色闪烁着,呐呐道:“爷作甚这般看着妾身?”“莫非爷还真怀疑妾身和沈大人之间有什么不成?”似被这句话刺到,傅昀顿时拧紧眉,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重了一分,斥道:“口无遮拦!”傅昀气得站起身,脸色稍黑:“你这话若被旁人听去,旁人会如何想你?”周韫茫然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何忽然发这么大脾气。她仰起脸,看向他,咬紧唇瓣,有些委屈,又有些无所谓:“妾身管旁人怎么看,只要爷不误会妾身,不就行了吗?”周韫直勾勾地看着傅昀,眸子里是一片坦坦荡荡,烛光摇晃间,映在她脸上,让她那双眸子灼亮得似要望进人心中一般。傅昀呼吸稍滞。须臾,他才回过神来,抿唇移开视线。许久之后,他才闭了闭眼睛,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她总这般,说得好似他极为重要一般。可实际上,傅昀却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又或是,这番话不过为了打消他心中狐疑,而说出来哄弄他的。周韫见他又沉默,咬唇拧起眉,不忿地扯了扯锦被。她低垂下头,闷闷轻哼道:“爷后院那些女子日日来烦我,我都未曾生气,爷倒是无理取闹起来了。”她看似小声,却叫傅昀听了个真切。一句“无理取闹”叫傅昀涨红了脸,指着她,憋了半晌:“你!”第章进宫秋风涩涩,带来一丝凉意,锦和苑旁的一株桂花树,散着浓郁的清香。将要过九月时,所有事终于皆尘埃落地。丧钟敲响,整整九声,连绵不断从宫中传来。彼时,周韫坐在锦和苑前的长廊中,听见这声,她倏地一怔,忙回头朝皇宫的方向看去。时秋手中的鱼饵散落,细微的声音叫周韫回神。回眸就见时秋咽了咽口水,周韫细眉一拧,低声斥道:“作甚这般不沉稳?”时秋僵硬地回了个笑,堪堪地说:“娘娘,这钟声是、从皇宫方向传来的?”她自也想稳重。可当知晓,当今圣上的死因许是有隐情时,她又如何能淡定下来?周韫紧紧抿住唇,她朝皇宫方向看去,眸色深深浅浅地变化着。忽地,周韫想起什么,狠狠地拧起眉。若这钟声真的代表圣上殁了,可……圣上之前未定太子,那如今的宫中会是什么情景?周韫倏地站起来,厉声吩咐:“来人!将张公公叫来!”时秋惊讶地看着她,可周韫却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匆匆拎着裙摆回了锦和苑。张崇也听到宫中不断传来的钟声,听到侧妃传他后,连一刻都不敢耽误,就赶到锦和苑。锦和苑中,周韫站在黄梨木椅前,嬷嬷抱着瑾儿在她身后恭敬站着。张崇恭敬躬身:“娘娘,您传奴才,可是有何事吩咐?”自庄宜穗去后,府中下人撑周韫皆为娘娘,连前面的侧妃都给去了。周韫侧头看向他,稍颔首,示意他听这还未断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