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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无花无草,你无需担忧,且先揭下面具喝点水吧……”旁边有士兵听到这话忙小跑着躲远,原本他都抬手再解耳后绦带了,见状又给系了回去。蒋风顿时有些尴尬,打了点水装在壶里递给他,说道:“你别介意,他们……他们没有别的意思。”这人也不在意,接过水壶抛了两下,到底没掀面具,翻身上马就朝着王府方向去了,蒋风忙招呼众人跟上,他原本还想拜会一下辽王,结果凌雁迟却擦着辽王府而过,带着众人横冲直撞,竟去了军营,虎符一握,号令全军,不过半天时间,辽东十万人马就朝着边境涌去……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怎么看上去这么不稳重呢?他越是这样蒋风越慌,他虽没带过兵,可好歹曾跟着陈韫玉混过军营,也知上行下效的重要性,而这人沉默少语,既不曾发号施令也不曾展示军威,他都有些怀疑这大夏鬼魅的称号是风刮来的……于是待他们再次上路时蒋风一把扯住他的僵绳说道:“凌公子,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你这样不发一言在阵前是不行的!”面前这双眼的主人淡淡的看着他,半晌挑了挑眉,一扯面具,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脸就出现在了。“皇上——”“微臣该死,多有冒犯,望皇上恕罪!”蒋风心都快跳出来了——皇上怎么在这?这一跪连带着身后士兵都跪下,原本有些茫然的也被按着头跪地。而陈韫玉脸色淡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不用再装了。“起来吧,战场无父子也无君臣,只望诸位能尽心竭力,奋勇杀敌。”他率先扶起蒋风,冲他一笑说,“蒋御史,朕的身后可就交与你了。”蒋风一哽,拱手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护皇上周全。”把视线一转,陈韫玉望着黑压压的士兵说道:“对外,我是凌雁迟,对内,我是你们的将军,我等此行不为别的,只为解除后顾之忧,再无外敌烦恼,希望诸位谨记身后家人朋友,都能活着回去!”他言语精炼并不多话,底下士兵却眼神熠熠,满脸兴奋,他们世子,不对,该说是皇上了,他们皇上回来了!一眼望去人群中就有几个熟面孔,陈韫玉淡淡笑了笑,说道:“余远……王冲,肖勇,出列。”很快壮、胖、瘦三个不同体型的汉子就站到了阵前,余远性格直爽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咧着嘴笑的厉害,王冲内心茫然,还在纠结他们世子怎么就成了皇上,只有肖勇内心明镜似的,知道眼前这位已经不是他们能说的上话的主了。最先开口的是余远,勾头朝陈韫玉身后看了看就问道:“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什么叫皇上您对内就是凌雁迟,那我们凌兄弟去哪了,他怎么没来?”“嗯,他没来,他在宫里。”“我们说好要一起大展拳脚呢,怎么现在这机会来了他人却不在了,凌兄弟也忒不厚道了!”他说着说着就发现有人在扯他袖子,忙嚷嚷道,“嘿!扯我做什么,我这说的是实话呀!”肖勇心里崩溃,只得跪地说道:“我等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陈韫玉抬手道:“无碍,起来说话,既在军中就莫要拘谨,还像从前一样就好……”这时老实人王冲说话了,呐呐道:“说起来还欠凌公子一只鸡腿,我日日里都想给他留的,可他总不回来,我又管不住嘴,结果最后这鸡腿都进了我的肚子。”陈韫玉终于一笑,说道:“等打了胜仗带你们回去见他,你再亲自还给他。”余远大声嚷嚷道:“那我可得把我杀的人头数记着好给他炫耀,我老觉得凌兄弟太瘦了,得刺激刺激他,好叫他知道像我这种体型才最惹姑娘喜欢……”肖勇又想扯他袖子,不过这次没轮到他,蒋风在一旁咳嗽一声,适时打断道:“皇上,微臣瞧着将士们都休整好了可以上路了吧?”陈韫玉轻轻点了点头,临上马前对他们三人说道:“好好打,好好活着,等到了京城给你们证婚,早前答应过他的。”说完他就翻身上马走了,只留三人心潮澎湃,就连肖勇都热血沸腾。陈军此行带走兵马十万,粮草数十石,更有火铳不计其数,只有到了这个时候陈韫玉才体会到些许当皇帝的好——再也没有人会在后方断他的粮草了。跟凌雁迟呆久了陈韫玉也学了几招出其不意,临出边境时搞来大量破烂衣裳,往那士兵脸上一抹,小波小波往大夏里涌,数日后就有千余人马隐在了大夏的秀风镇,这个世界上比风吹的还快的是谣言,很快远在凉京的宁帝就听到了一则消息——凌雁迟回来了,同他一起的还有五万兵马,消息里并没有掺杂报仇这类的字眼,可朝中却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也有不屑一顾者。马事友跨立至殿中,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卑职请命,愿前往边境绞杀叛徒!”而堂上的宁帝却鲜少的犹豫了,半晌后才道:“若是可以,不得伤他性命。”马事友低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放在身侧的手却捏紧了。退朝后飞鸿殿内,宁帝坐在御案前有些出神,一本折子捏在手里好半天,过了会,太监的通报打断他的思绪。“陛下,太子说有要事禀报,正在殿门外侯着呢。”“嗯?宣他进来吧。”王会低声应了声就出去了,小声对付云翊说道:“恕老奴多嘴,陛下看上去有些烦心,太子说话可要多注意几分。”付云翊朝他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公公提点。”随后他就进到里头叩首道:“儿臣参见父皇。”“翊儿啊,何事找孤?”“儿臣此次前来是想替他求个情……能不能放过他?”“孤……已让马事友不得伤他性命。”付云翊有些不忍,说道:“父皇说的明明是‘若是可以’……若是不得已呢?马事友其人父皇心里清楚,又怎会不知他落网后的下场,战场瞬息万变,若是他就这此被杀,父皇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说到底,这些年只是父皇在自欺欺人罢了,说起来,儿臣好像从未看懂过您……”“放肆!”像是被刺了一下,宁帝顿时猛拍案桌,杯盏被震歪,茶水放肆流淌,洇湿几道折子。宁帝向来温吞,这是第一次,他冲自己的儿子发火。付云翊视若罔闻,接着道:“父皇又何需生气,儿臣可有说错什么,将他羽翼折断的是您,给他温暖的也是您,可从头到尾您都没有想过放他自由……”“孤知你是在怜惜他,可有些错,孤犯了一次就不想再犯第二次了。”“……儿臣不懂,真的不懂。”“下去吧,此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许从前有,可现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