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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一如三年前被放入的位置,分毫未被动过。方自在蹲在柜门前,直到密密麻麻的麻痒感袭上来,他才惊醒。掌心是牛皮纸袋厚实的质感,温暖又沉重。方自在直起身,背抵着墙靠站着,眼前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方父方母坐在沙发上相携而笑,方自在站在后面拥着两个人,笑得极为开心。方自在目光大定,举着牛皮纸袋在空气中晃了晃,嘴角微微翘起。你们看,这次我没有做错。七点一刻,门铃忽然响起。霍启正打算做晚饭的,手里还拿着两块土豆就跑去开门。门外站着方自在,围着一条很厚的羊毛围巾,黑色衬得他皮肤愈加白,眉眼间还夹带着风雪的气息。灶上的汤开了,霍启转身跑过去关掉。隔间传来他的声音,惯常的冷淡,“你先换拖鞋,我做饭。”方自在拍拍脸颊,觉得自己表情不够好,躲在玄关处一边换鞋子一边努力扯着嘴角笑笑。房子是霍启租来的,不过三十坪的样子,很小,但是很有生活气息。方自在换好鞋子,在客厅转了两圈。沙发也很小,刚刚好够两个人的位置,上面摆了两个枕头。茶几是透明色的,上面放了很多资料和杂志,不乱,被霍启叠的很整齐。中间垫了一块小地毯,毛茸茸的,踩上去感觉很舒适。电视柜上放了几个盆栽,全是仙人掌,只是造型各异,看起来讨巧又可爱。方自在坐在沙发上,将客厅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这比方家要好吧,他想。他也很想住在这里。霍启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菜就已经上桌了,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方自在喊了一声,“过来吃饭。”方自在跑过来,脸上挂着笑。霍启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想到底还是没提。三菜一汤,都是很简单的菜式。比起符阿姨的花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方自在却吃得很满足,这是他第一次吃到霍启做的饭。方自在一边吃饭一边跟霍启叨叨着,全都是些不着边的事情,但他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时间唾沫横飞。霍启偶尔会回他两三句,方自在讲得更嗨了,仿佛要把下辈子的话都讲完一般。但一顿饭时间再长,也不过一个小时。方自在提出要帮霍启洗碗,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只能眼巴巴的坐在窝在沙发里,看着霍启在厨房里忙碌。厨房是开放式的,洗水池正对着客厅方向,从方自在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霍启低头洗碗的那一幕。方自在喜欢霍启,从来不是因为他极出挑的五官。但出众的皮相,很容易让人沉沦。他见过霍启生气的模样、冷淡的模样、情欲的模样,却极少见到这样的霍启。顶上橙黄色的暖光倾泄而下,包裹着霍启动作的身躯,眼睫遮挡住目光,自然下垂,神情冷静又从容,手里拿的不是手术刀,而是一块洗完海绵,在洗手池前洗洗刷刷。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一个普普通通的他。方自在心血来潮,抓起在水果篮里橙子就削了起来,不过少爷毕竟是少爷,他削到一半,不负众望的割了手。霍启刚好洗完碗来到客厅。方自在可怜兮兮地把手指举起来,“你看,流血了。”霍医生很冷静的拿出医药箱给方自在消毒。方自在看着他笑眯眯道:“不是应该像电视剧里一样,把手指含进去消毒吗?”霍启撩起眼皮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爱看电视剧?”方自在“略略略”做了个鬼脸,“我还爱演呢。”霍启给他贴上了创可贴,起身想把医药箱放回去的,却被方自在一把搂住了腰。方自在蹭着他的衣服,“你给我削个橙子吧。”大有霍启不说“好”就有不撒手的趋势。最终方自在还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橙子,酸酸甜甜的。霍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资料。方自在闹腾了一晚上,终于安静下来了。霍启对突如其来的静还有些不适应,抬头看了一眼。方自在把牛皮纸袋抽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霍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三年前签的合同。上面还有两个人的签字,方自在的字迹洒脱俊逸,而霍启的,却是实实在在透过纸面的愤怒,到现在都能看出当初签字时的力道之大,险些将纸戳破。方自在看着霍启寡淡的侧脸,开口慢慢说着话:“我今天来,是还给合同的。”霍启目光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方自在心口开始慢慢爬上抽痛,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霍启,我们解除合同了。”霍启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该开心、高兴,还是兴奋到手舞足蹈?他愤怒了三年,纠结了三年,到头来还抵不过方自在一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到最后一秒都不放过我吗?”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极尽嘲讽的,但从霍启嘴里说出来,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却让方自在无话可说。“我....乱说的。”霍启皱起眉,这次是真的冷笑起来,脸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怒意,“方自在,你以前怎么就没想过你是乱说的,你的心血来潮,把我困在方家困了三年,你想过你最后会跟我说这句话吗?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是我让霍家破产的吗,是我勾引你的吗,还是因为我当年救你其实是做错了,从头到尾我都任由霍家,任由你摆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霍启就算骂人,也不是真的抄家伙动手,只会冷冷的看着这个人,对着他最要命的地方戳刀子。方自在浅浅的吸了口气,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连话都是艰难说出口,“对不起。”明明有满腔爱意,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方自在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霍启紧抿着唇线,下颌处绷成一道凌厉的曲线。方自在努力眨眨眼,“我一直在赌,赌你什么时候能爱上我,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可是我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努力,就会有回报的。”“霍启,这三年我做了很多错事,把你困在方家,逼你跟我上床,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这些我都承认。”“但只有一点,我不承认我错了。”“关于我爱你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错。”方自在的声音虽然又轻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