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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蕙睚眦必报,从她找回一双女儿,公然威胁长孙家,让臣妾沦为长孙家的弃子开始,臣妾就知道,陛下迟早会来。”元德帝双手闲闲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长孙皇后。她说的那些,他并未明确表态有没有这回事。元德帝就这样凝视他许久。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从一开始就无法沟通的两个人,这一辈子都难。良久,只剩他不知是今夜的第几叹息。“你既已知错,想来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朕……没什么可说的。”地上的人轻轻颤了一下,撑在地上的一双手渐渐握成拳。元德帝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皇后垂着头,看不到元德帝的人,视线之中,只有他的影子一步一步从视线中抽离。当影子在视线中只剩一个头时,她似是压抑到了极端,奋力爬起来,对着那道背影嘶吼:“你是没什么可说的,还是不敢说!”元德帝的脚步定在原地,背对着皇后。皇后咯咯地笑起来,笑得两眼通红,盈满泪水。“是我让明黛成为准太子妃,也是我让太子以为明黛在查过去的事情……”“可我从来没有逼着李元岱去杀明黛!”“他真的无辜吗?他若无辜,又为何要手书罪己诏,为何要杀人灭口?”“他想遮掩的,就是他曾经做过的事!”“李嗣,你凭什么……凭什么为了护住一个李元岱,就要我的元琅死得不明不白!”“是,我害了长孙蕙的女儿,害了你一心想保护的儿子,可你也害了我的儿子!”“我知错?我倒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错!!你这一笔,又该怎么算!!”诺大的宫殿,全是女人崩溃的嘶吼。元德帝背在身后的手亦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天寒地冻的,皇后只穿单薄的中衣,披头散发,涕泗横流,不见半点金贵高雅,宛若疯妇。也是这一刻,元德帝才终于从她的疯态中窥伺到了这些年来,她压抑在端庄雅态下的另一面。或许,再过去无数个日夜,当她端着贤惠姿态与他相处时,心中积压的,都是恨吧。元德帝丝毫不想与她争辩什么。以她如今的状态,在无尽的自我折磨中,可能早就忘了,长子元琅,出生就是带病的。那是元德帝的第一个儿子,他岂会不关心不在意。御医成群的请,药材食材皆用最好的。可他注定是个留不住的孩子。元德帝也不懂,为什么孩子生下来会留不住。直至御医的一席话,令他无言以对——皇后有孕期间,情绪一直不佳,几度有小产征兆。须知孩子在母体中的生长状态,会直接影响出生后的情况。长子元琅之所以出生便得病,活不过弱冠,症结所在,是他在母体时就未被养好。那一瞬间,元德帝只觉得格外讽刺。即便长孙嬅并非他最满意的皇后,可是在娶她为妻那日起,他便切断了所有无谓的念头。长孙嬅对他来说,并不算男女情爱上最珍贵的女人。但应该给与妻子的关怀与尊重,他从未少半分。整个后宫,无人能威胁她的皇后地位。他自以为问心无愧,换来的结果,是她情绪不佳,生下病胎。或许,换一个丈夫,换一种处境,她未必会如此。御医早有前言,先太子活不过弱冠,随着元琅渐渐长大,元德帝也认清了这一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毫不犹豫的立长子为太子。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能尽可能享受所以分尊荣。可如今来看,恰是这一举,给了长孙嬅太多的希冀和期盼。自古以来,嫡庶之争无穷无尽。或许在她看来,与其接受江山送到面前元琅都无福接受,倒不如去相信,他是被害死的。长子元琅的死,次子元岱并非毫无责任。但真正促成元琅之死的,绝不是那几句一时意气的口舌之争。而是从他生下来起,就被他的生母亲手埋在他心中的死因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越是知道,就越是敏感尖锐,将所有不顺都当做逼他去死的诅咒。最后,他应咒而亡,于争执后急火攻心,猝死宫中。元德帝很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的确袒护了太子,云淡风轻的抹去了此事,只以病逝将此事盖棺定论。现在来看,他未必做对了。因为此举,长孙嬅在心中将他划到害她亲儿的敌营,筹划了这些事。而他袒护的儿子,以为自己瞒天过海逃过一劫,不敢与他坦诚布公。甚至为了一件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做,却怕传出去后会生乱的事而杀人灭口。元德帝凝视皇后许久,低道:“如何算?你这一笔,恐怕从来就不是从朕这里开始记起。”他云淡风轻一句话,令长孙嬅定在原地,愣神许久。元德帝:“所以,当日你才会极力促成明家一双女儿都进宫。又将当年的事告诉明家女,让她以为太子为夺权上位谋害先太子,陷入困境,而后,更是在明家寻得女儿时,派人刺杀。”听着元德帝亲口说出这些,皇后才慢慢回神。她吭吭笑了两,“那又如何?臣妾既没有谎言欺人,也没有强行逼迫啊。”皇后眼神幽幽的望向元德帝,抬手一指:“你们不都说,长孙蕙教出来的女儿知书识礼,大方得体吗?所以臣妾也很想看看,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会怎么选!”“她若隐瞒一切,护着能给她无上荣耀的太子,直至登上后位,那她就得守好这个秘密。”她咯咯笑起来,似在品一出好戏:“太子那么喜欢她,一旦发现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她的存在,乃至整个明家,就都是太子的顾忌了。她做梦都得小心翼翼,万万不可吐露这个秘密!”“但若……”她语气一收,俨然又是一种态度:“她能为她枉死的表哥鸣冤,求一个真相,我这个亲姨母,又怎会让她深陷险境?”皇后脸上的表情凝住,渐渐化成一份浓烈的恨意:“可是谁想到,她们死了都能回来,毫发无伤,完好无损。”她猛地抬起头,撕心裂肺的吼道:“凭什么长孙蕙的女儿可以死而复生,她可以失而复得,我的孩子却没有任何希望!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而我什么都没有!”轰的一响,玉屏被撞到震碎,长孙皇后亦耗尽了力气,跌坐在地。她单手撑着身子,散乱的青丝遮住了脸,嘶吼变作了喃喃絮语,皆是执念。从头到尾,元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