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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好多腌rou腌鱼,还准备了陈年佳酿,也想过翠娘他们不回村里,两家一起过年更热闹。可现在,秦心已然没了最初的兴致。金哥儿离去的阴影,到底还是罩在这个年节上。明黛没有那么多时间伤怀感叹,她将孟洋叫到面前,请他去打听赵家最近有什么异常动向。孟洋按照明黛吩咐出去走了一趟,回来露了怒色。“嫂子,如果我没猜错,赵家姐妹可能打算让翠娘再嫁。”明黛手里的茶盏险些滑了,眉头亦皱起:“什么?”孟洋沉声道:“是临县一鳏夫。年前发了一笔小财,就想再娶。”“可邻里都传,他早亡的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所以亲事很难说。”“赵兰和赵香怕想叫那鳏夫多出一笔钱,他们便让翠娘嫁过去。”明黛觉得荒唐,赵金出事才几日?翠娘腹中孩儿尚未落地,赵金尸骨未寒,丧期犹在,岂可随意嫁娶?孟洋看了明黛一眼,低声道:“但咱们这种小地方,荒唐事太多了。”“赵家这事儿也不是没谱。按照规定,寡妇新丧,应去官府报一声,由官府记录。”“若寡妇想要再嫁,涉及入门过户,官府是从上报时期开始算,满了丧期才会允。”“赵家大可把人先送去,把钱拿到手,买卖落定。”“只要等丧期过了,他们再去官府报一声,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明黛听到这里,一颗心方才略略放下。“但如果有人一举揭发,此事是不是就不成了?”孟洋这才松了神情:“是这个理。不过……”不过这种小地方,大家只顾着过好自己的日子。非亲非故,谁会上赶着揭发这个?没准得罪小人,给自己招灾。秦心悲愤交加:“嫂子,咱们去揭发吧!不能因为金哥儿没了,就叫他们这么欺负翠娘!”明黛听完孟洋的话,心里已经有了底,再细细一想,她遥摇头:“这事未必能成。”炉子上的rou粥已经在滚,明黛轻轻搅拌,声音很轻:“不是还有个赵阿婆吗。”……“不行!这怎么行!”赵阿婆坐在堂屋,尽管压低了声音,还是难掩激动。赵兰和赵香紧张的看向里屋,确定房门关的严实,还是扶着老母亲去了后院。赵兰:“娘,怎么就不行了?难道你想跟她过?你不是最讨厌她吗?”赵香:“是啊娘,以前金哥儿在她都不孝顺你,现在金哥儿都没了,她还能依着你?”赵金的死,的确给赵阿婆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也让她对翠娘的愤恨达到了一个最高点。但在昨日那翻闹腾后,赵阿婆经过一夜寒冬的冷静,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从前再怎么闹,都是因为有赵金在,她有儿子。可是现在,金哥儿没了,那个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弃他不顾的孩子没了。那她接下来的日子要靠谁?两个女儿已经出嫁,满心都扑在夫家身上。她能依靠的,只剩翠娘了。翠娘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赵家唯一的种。她固然是看重这个孙子的,可她已经老了,她尝够了寡母带大孩子的苦。如果翠娘都没了,她可能没力气再拉扯大一个孩子。赵阿婆心里忽然对翠娘生出了一份荒唐的依赖。但即便依赖,也是趾高气昂——金哥儿是被她害死的,她必须照顾婆母,养大孩子!原本,赵阿婆看到两个女儿帮她闹,心里头是欣慰的。只有让所有人知道,都是翠娘的错,她才能拿捏住这个媳妇儿。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赵阿婆怔愣片刻,还是摇头。“金哥儿已经没了,他的孩子不能没有娘!”赵香咬咬牙:“就因为她肚子里的是赵家唯一的种,我们说破嘴皮子才留下来。”“不然,那边也是要的!您不是就盼着这个孙子么?生下来给您照顾着,这不好?”赵兰:“其实那边也不是不近人情,大不了孩子刚生下来需要喂养,就让翠娘先养着。等到断了奶,再分开也行!”“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赵阿婆忽然吼起来,推着二人出门。可两个女儿也不是软蛋,挣开赵阿婆,与她对吼起来。赵兰:“从小到大,我们倆什么没让着金哥儿?你什么事不偏袒金哥儿?出嫁的时候,咱们姐妹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你也不担心我们到了婆家会不会被笑话!”赵阿婆愣愣的看着两个女儿,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赵香强硬道:“对方给的礼钱,我们自然会把您那份分给您!保证您不会饿肚子!”“从前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翠娘的是您,处处刁难她的也是您,现在又摆什么婆媳情深的谱!”“咱们的打算,还不是依着您的心思来的!”这头正闹着,前院的门忽然被咣咣敲响,胡飞的大嗓门很凶:“有人没!”赵阿婆母女三人住了声,往前去看,见到胡飞,具都吓了一跳。看到胡飞身后静静立在那的蒙面女子,她们又露出复杂的神色。明黛提着刚熬好的粥,让秦心把准备的薄礼奉上。她眼神默然,浑似没听见刚才那些争执一般,淡淡道:“我来看看翠娘。”村里人都知道,秦家那个晁哥儿翻身了。他是华清县大富商家的公子,却也是他,一力搞垮了秦家。秦晁虽然可怜,但他这些年在外头可不简单。现在又是买宅子又是修宅子,日子分明过的极好。而且,他出入都带着凶悍的打手,寻常人家根本不敢招惹。赵家母女不敢来硬的,又在看到秦心提来的小礼时颜色稍缓。谈不上热络亲近,好歹没有冷漠赶人。赵阿婆指了一下西屋,拉着两个女儿避到一边。明黛微微颔首,独自提了粥进去,让秦心和胡飞守在门口。西屋窗户紧闭,屋里有一股湿冷的霉味。翠娘斜靠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紧闭的窗户。明黛进来时,她眼动了一下,眼底方才泛起活色。明黛为她盛了一小碗rou粥,在床边坐下,捏着勺子轻轻搅拌。“记得金哥儿说,你有孕以来,很爱吃rou。我怕你坐着不动消食会慢,只做了rou粥。”她又笑笑,温声道:“若你每日愿意多走动活络身子,我就让秦心做些硬菜给你香嘴巴。”翠娘在听到“金哥儿”时,眼泪已经无声滚出来。明黛放下勺子,顺手帮她刮走,再捏起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