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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棺盖搬开。她面向秦鼎通一家,褪去了所有带着谈判技巧的神情,只剩冷肃。无边夜色自少女背后撑起,散着幽幽寒意,她语重声沉,仿佛要将每个字凿在他们心上。“今日,侄媳以秦晁之名,请伯父伯母亲登此山。沿着山上每一寸土地,将融入婆母骨灰的泥土亲手捧回来,放入这棺材中,直至装满盖棺。”黑暗的荒林中,一个颀长身影轻轻一晃,似要走出来。然而,他刚动一步,另外两道身影先于他冲了出去!“不可!”秦阿公杵着拐杖快步走出来,身边跟着无措的秦心。秦阿公泪水盈眶,激动地拍心口:“我本就欠晁哥他娘一条命,这骨灰,我来捧!”又指对面的秦家人,沉声控诉:“晁哥吃的苦,都是他们纵容默许的!”“晁哥成了今日这样,他们一个也逃脱不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让他们蹲大牢!”“阿公!您别激动!”秦心如今才知道一些事情原委,还来不及消化,只能先护着阿公。“阿公。”明黛拦住秦阿公,将他扶到座中。秦阿公一句句重复:“让他们坐牢!坐牢……”“他们太欺负人了!让县老爷重重判他们!”“晁哥本来可以好好地……他们太欺负人……”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明黛眼帘轻垂,起身,对秦心和解桐的手下道:“看着阿公,别让他乱来。”秦鼎通没想到这位叔父会出现,眼中带上一丝慌张。入狱是因为二次转卖茶庄,但若秦晁能不再追究茶庄一事,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他是愿意私了的。他怕叔父会影响秦晁这个新妇的决定。“江氏,就依你说的!是不是我们照做了,你就不再追究茶庄一事?”明黛痛快承诺:“是。”秦阿公猛然抬头看她,连连摇头。不能……不值得……骨灰早已消散,他们又能捧回来什么?不过是叫他们吃点苦头,又能重新再来,不值得!和晁哥吃过的苦,忍过的痛相比,这又算什么?秦鼎通很谨慎:“你怎么证明?若你空口白牙耍弄我们呢?”明黛:“伯父忘了我方才的提醒?你可以不信,我们也别谈了。”秦鼎通又被噎住。是,他们今日,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只能搏一个机会。“好……我答应你。”魏氏和一双儿女多年来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他们焦急不已,想劝秦鼎通不要被骗,这女子来意不善,怎会轻易私了!秦鼎通怒吼道:“捧!她已许诺,断不能反悔!只要还有机会,就不能认输!”“都给我捧!”明黛给解桐的人使了个眼神,“一人跟一个,镣铐就别解了,防着他们耍诈。”“哦对,一定要走遍这望江山。”她笑笑:“今日辛苦几位兄弟,稍后必有重酬。”解桐早已吩咐他们不可怠慢,他们哪敢要明黛重酬,纷纷跟了上去,请她只管放心。秦阿公声音沙哑,拐杖一下一下往地上杵:“就该让他们去坐牢……”明黛听着,并未作答,秦心也只能继续安抚阿公。不多时,秦镇宁先回来了,手中捧着距离山脚最近处的泥土,伸手就要往棺材里撒。“慢着。”明黛叫住他,“捧一次,磕个头,再轻轻撒进去。”秦镇宁:“你别欺人太甚。”明黛百试不爽:“我说了,随时可以不谈。”秦镇宁咬牙,跪在棺材前磕头,然后将手中泥沙撒进去。之后是秦明玉,再是魏氏,最后是秦鼎通。他几乎将手中泥沙捏到血rou里,仿佛这样才能蓄力,让双膝弯下。而他跪下那一瞬间,暗中的身影又是一晃,脚下走出几步。棺材只容一人,但要以满山泥沙填满,却不是一时半刻。时辰慢慢过去,四人上山下山,还要磕头,早已累的没了力气。最先倒下去的是秦明玉,她小家碧玉的姿态全失,崩溃大哭:“疯子!都是疯子!”那山好黑,仿佛有眼睛在瞄她。她想起了小时候,范姨娘被赶出家门前的事二伯夜里去了范姨娘的房间,想要欺负范姨娘,秦晁冲上去就把二伯的耳朵咬烂了。那天夜里,二伯血淋淋的侧脸,她一直记着。“都是疯子!”秦明玉抱着手臂缩成一团,解桐的人想催她,明黛伸手阻止。不必。秦明玉的崩溃,像是壁垒上豁开的口子,令冷风灌进来,摧残躲在里面的每一个人。魏氏也受不住了。不断上山下山,每次只能一捧,还要跪下磕头。山高且冷,她的腿不知是冻得还是累的,已经麻了。手上冒出鲜血,混入泥沙,钻心的疼。“我走不动了……我不行了……”“母亲,大妹……”秦镇宁死忍着泪,整个人因这番折腾,变得狼狈不堪,像一头困兽。他瞪着明黛:“让我母亲和meimei休息,我来补她们的份。”明黛给自己和阿公倒酒暖身,低头呷酒。“患难见真情,真是感人。秦公子随意。”秦镇宁深吸一口气,抖着腿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山里走。“娘子!”解桐的人跑过来:“秦鼎通下山时不慎踩空,摔了一跤。”秦镇宁瞧见被抬出来的秦鼎通,冲过去扑通跪下:“父亲!”秦鼎通这一跤颇有些严重,腿似乎不能动了。他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全是汗珠,还不忘叮嘱明黛:“你不能食言……”明黛抬头看了看天,从子时耗到现在,天都快亮了。她探头看向棺内,才填一半。不过,以他们的情况来说,也难继续。明黛笑一下:“都是一家人,凡事不能做绝,此事,当你们完成了。我的许诺算数。”秦阿公眼神不甘的望向明黛,却不知说什么好。秦家四口听到她这样说,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隐隐间,又透着狠戾。且等着!只要他们还能翻身,必要秦晁和这小。娼。不得好死!明黛拿出茶庄买卖文书,放到矮几上。“这件事,就算了了。现在,我们该来谈另外一桩了。”……随着明黛的话出口,刚刚松一口气的秦鼎通再次紧绷起来。果然!秦晁和这个娼。妇,果然不会叫他们好!她还留着什么招数!?明黛又从袖中拿出另一封文书展开,文书末尾,有画押印记。“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