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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觉得自己晕乎乎的,眼前的人影杯影都虚浮了起来。严殊浅一直注意着严桓的动静,此刻看他好像随时要摔倒,连忙准备扶他一下。她这手还没伸出去,就听严桓突然开口道:“我要回家。”这句话,是冲着筮情说的。本来吵吵闹闹的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视线统一地集中在严桓身上。被行注目礼的人毫无知觉,更加过分地拉起筮情的袖子,微微倾身过去,很认真地盯着筮情,固执地重复道:“要回家。”筮情被他碧绿色的眸子晃了一下心神,想起很多年前,在严桓还小的时候,每次被别的小孩揍了,都咬着牙硬抗,不肯求饶。等筮情赶过去时,通常会看到乱七八糟的小严桓脏兮兮地蹲在地上,看到他来了,就可怜巴巴地伸出手,委屈地要他抱,要回家。可事实上,严桓并不应该叫他师兄,而是前辈。整个晨岛界都该是严桓的家,他却偏偏感到无家可归,只认定筮情的屋子。严桓还是小的时候比较率真。然而收敛心神后,筮情并未理会严桓,只对严殊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解围。严殊浅在对弟弟的爱和对老大的拥护之间飞快权衡了一下,偏过头去夹了一块鱼rou,做作地大呼小叫道:“各位快吃啊!都傻愣着干嘛,这鱼可香了。”所有人彷如梦中惊醒,机械地举起筷子,眼角余光仍偷偷地瞥向筮情那边。说实话,他们都还是有点害怕这位老大的,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异灵链,另一方面是因为筮情处事的风格总是那么一丝不苟,毫不留情。他们就算闲聊也不太会同筮情一起,没想到啊没想到,严桓这个最沉默不起眼的家伙居然是最有血性的一个,居然还敢对老大那么理直气壮地命令“要回家”。筮情失去了严殊浅的救援,有些心慌,接着又觉得自己慌得莫名其妙。心说不就是个喝醉了的小孩子嘛,我送他回去就得了。筮情站起身来,打算把严桓也扶起来。谁知严桓并不肯动,喃喃道:“抱抱。”筮情:“……”严殊浅心里快笑疯过去了,她还没见过筮情有这么措手不及的时候,老大总是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得周到缜密。众人的目光再也不能装模作样地黏在鱼身上了,齐刷刷又射向严桓和筮情。筮情尴尬了一瞬,反倒坦然了。横竖是严桓醉了而已,他又不能怪罪喝醉的人,而他自己也没错。既然自己没问题,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他抱起严桓,对在座的众人道:“你们继续,我先送严桓回去了。”两人走后,围观群众瞬间炸开了锅,纷纷要求严殊浅给出一个说法,平时可没发现严桓和老大有这种关系啊——他们简直不能想象筮情会恋爱。严殊浅沉吟了一会,开口道:“这鱼真的香,你们不要我都吃了。”第5章飞来横祸严桓在恍惚中感到很温暖的怀抱,久违的平静和心安几乎把他逼得要哭出来。他并不是全醉着的,至少他的潜意识彻底地苏醒了过来——这只是在驱动异灵链时才会发生的情况——那个意识冷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鼓励,不禁止。但严桓还是从那冰冷的,和他平时被遮挡起来的一模一样的碧绿眼睛里看出了不赞成的态度。是啊,这很没有意思,筮情的确在纵容着你,但那只是因为你喝醉了,他总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扔在酒馆。这样的耍赖堪称下流了,可严桓闭上眼睛,发现自己宁愿就这么无耻着,也想继续贪恋这个怀抱的滋味,哪怕只再多一秒也好。然而终归还是到家了。筮情把严桓抱到床上,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是没有服侍过人的,严桓从未烂醉如泥,殊浅偶尔醉酒,都由严桓照顾她。或许该端杯醒酒茶?还是等睡醒了再说?筮情还没做好决定,就看到严桓微微睁开眼睛,盯了他两秒,轻声道:“师兄。”他第一次注意到严桓对他的称呼问题。在岛上严桓向来是不合规矩叫他师兄的,后来出了岛要隐瞒身份,严桓竟然没和严殊浅统一称呼他“老大”,反而开始直呼他的名字。虽然老大这称号就是殊浅恶作剧一样给他起的外号,筮情并不算太在意别人怎么叫他——但被一个小七岁,并且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直呼大名,是不是不大妥当?难道说严桓内心其实一直是对他不怎么服气的?所以有了任何心事也不愿对他多讲吗?筮情突然觉得他是不是把严桓对他的那份感情想得太重了,也许他直接说开来,直白地拒绝,对两个人都有好处。“师兄…”严桓抬手摁住额角,好像有些头疼似的,声音含糊地问道,“她很好吗?”筮情一时没听懂他在问什么,心里怀疑严桓开始说胡话了:“谁很好?”“不要装傻。”严桓很不赞同地皱起眉来。筮情:“……别闹了,睡觉吧。”可严桓并不肯听话,明明头晕得快睁不开眼了,却还是强撑着盯住筮情:“你要走了?”筮情听到他这惨兮兮的语气,感觉他好像喝醉了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脆弱的状态里,不禁心中一软:“睡吧,我看着你。”严桓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你看不到我。”“……”这怎么还不肯睡了?筮情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意,只统统归类为胡言乱语,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只好胡乱着说吧,姑且哄着他赶紧睡着。这么一打算,筮情突然发现此刻或许是个探听严桓心声的好机会,喝醉的他虽然说话颠三倒四的,但好歹愿意交流了。晨岛界偶尔也会抓住入侵的jian细,有关套话的环节并非筮情负责的范畴,但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只是此前从来没考虑过对严桓用这类方法。他算不得什么正义之人,平时也没少仗着异灵链做些有违礼法的事,但对严家姐弟,筮情视其为自己人,是从来不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们的——他是出了名的护短。然而此刻,筮情觉得他再不抓住机会,以后就更没可能了解严桓这小子在想什么了。打定主意,筮情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从毫无攻击性的问题开始:“今天的饭好吃吗?”“好吃。”严桓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为什么要回家?”“回家?……因为醉了。”“醉了就要回家?”严桓似乎被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搞糊涂了,他不知道很多人喝醉了反而死活都不肯回家。筮情不想逼他太紧,看到严桓被问住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多余的举动。算了吧,筮情正准备把煤灯调暗,却听严桓又开口道:“人太多了,我害怕。”这个答案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