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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自序。)阿卡季咬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尤拉轻轻叹了一声,"你放了我吧,奥列格不会不顾及平民的。只要你们愿意撤退,你们可以提出谈判要求,和政府协商解决问题,不要这样用暴力发泄怒气,不仅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你看看,已经死了多少人了?"阿卡季一笑,拉开耳机说,"赫瓦贾,你看,别人比我自己看得清楚多了。"赫瓦贾轻描淡写地说,"你不要忘了,你的朋友们都在我手上,亲爱的阿卡季。伯伊也在,你要不要和他说说话,我们都等着你回去喝下午茶。"阿卡季轻笑,"是啊,我不会忘的,所以你不要慌,我什么都不会做。""我知道你最乖的,好孩子。"阿卡季承认,他一直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犯了很多草率的错误,这些错误已经导致他的人生完全偏离了正常的方向。他想起自己在总参部被人嘲笑轻视的那段岁月,为了争一口气他背叛国家,背叛灵魂和信仰,可到头来他并没有实现理想抱负,什么都没得到,他受制于人,残害无辜平民,不过是在地狱里陷得更深而已。但世上没有时光倒流的机器,后悔毫无作用,错误已铸成,再无平反可能。他把枪向下移,顶在尤拉的手臂上,开扩音器,"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看你要什么罢了。别拿你那套糊弄我,苏联入侵阿富汗,也是打着帮朋友的旗帜不是吗?阿富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全拜苏联朋友所赐,我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可我也知道朋友不可尽信。"奥列格紧张起来了,他打了手势,"狙击手准备。"阿卡季却没有等他,他嘴角一咧,突然开枪,尤拉猝不及防被射中了手臂,灼烧的剧痛立刻覆盖了感官神经,他撕裂地尖叫一声,猛地咬着嘴唇,剧烈地喘息。奥列格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被副连长立刻阻止了,"别动!狙击手再等会儿!"阿卡季说,"奥利格,我没有耐心了。你再不让开,我下一枪就打脑袋了啊。"尤拉抱着涓涓流血的手臂,咬牙坚持,朝着扩音器喊,"别管我——"奥列格暴怒地狂吼,"给我把他杀了!"副连长捂着他的嘴巴尽量安抚他,"连长,冷静!冷静!"阿卡季的枪缓缓往上移,从尤拉的脖子滑到他脸侧,"奥列格,我的枪口移到他的太阳xue我就开枪了,你不吝惜的话尽管坐着看我怎么杀他。"奥列格目眦尽裂,他只觉得阿卡季那把枪再往他的心脏上撞,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每向上一寸他就觉得浑身更加冰冷。那简直是要他的命。当枪口一半已经离开了耳朵,奥利格抬起了手指,指尖在颤抖。成败千钧一发。清脆的扳机声传来,他猛地一挥手,"开枪!"距离隔着太远了,奥列格甚听不到枪声,他浑身战栗,不顾肩膀上的绷带猛地钻出战车去看,尤拉紧紧扒着车皮,跪在车厢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身边,阿卡季倒在血泊里。炮声从天而降,骤然炸响,难民们抬头,战机深绿色的魅影在云间穿梭——空投来了。沙石迸射,粗糙破碎的尘土溅起两三米高,爆发的气流将尤拉撞开,他颤抖着倒在车厢里,抱着流血的手臂伏在阿卡季旁边,视线被卷起的黄土风尘遮挡。阿卡季在抽搐,他勉强笑了笑,是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尤拉才发现他两只手上都有枪,他惊诧地翻过打伤自己的那把,拉出弹夹,空的。阿卡季颤抖着抬起手,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尤拉的眼泪流下来,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为什么?"阿卡季满不在乎,他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自杀的那颗子弹破坏了他的内脏,导致他疼得浑身没有力气。尤拉去捂他的肚子,可根本止不住血,"为什么要自杀?你一开始就想好的对不对?那把枪只有一发子弹,你本来就不想杀我……"阿卡季点点头,算作回答他。"尤拉——"尤拉回过头去,奥列格从浓瘴般的烟尘中跑来,"下来!尤拉!下来!"尤拉去看阿卡季,阿卡季朝他抬了抬下巴,哑着声音说,"去吧。抱歉,拖累你了。"尤拉摇头,他爬到车边,"奥列格,救他,带他一起走。"奥列格开口就骂,"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下来!"他伸出手一把将他扯下来,尤拉挣扎哭喊,"他是自杀的!奥列格,救他,他还没死。"奥列格一顿,"你说什么?""枪,"尤拉泣不成声,"他有两把枪,我没注意,他是用另一只手开枪自杀的,刚才那一枪不是对我开的。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杀我,有人在另外一边监听他,他是迫不得已的。"奥列格咬了咬牙,把尤拉放回车厢上,"把他拖过来,我带你们走。"战争终于揭开了它最残酷的一面。空投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奥列格抱着阿卡季,尤拉跟在他身后穿过疮痍遍地的主干道,那段路只有三百多米,却成为了尤拉一辈子的噩梦。他事后每每回忆起那些细节仍然会战栗。世界是一卷黑白电影胶片,人血和焦土融成了一种颜色,成堆的尸体像是霉菌一般散布在腐烂发臭的大地上,一路都是死不瞑目的灵魂,他们惨白的眼球无力地上翻,徒劳而冷淡地看着天空。天空是熏黑的,乌云遮目,太阳坠落,这饱含千年古老文化的城池终于无声崩塌,毁于一旦。赫瓦贾收起了耳机,望向窗外,流火连烧,红光倾轧,索多玛在最后的狂欢中付之一炬。他赞叹道,"喀布尔也有这么美的时候。"司机战战兢兢道,"局长,空投波及范围广,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赫瓦贾似乎有些惋惜,点点头,"告诉游击队,给我盯着阿卡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安德烈眉头皱得很重,眼下的乌青惨烈,看着还有几分滑稽。医疗点根本放不下那么多伤兵,他干脆申请在驻军基地的院子里搭帐篷,撑开上百张行军床,临时搭建了医疗点。他这几天连轴转几乎没有休息过,等他结束了一场八个小时的手术从帐篷里出来,腿一软栽了下去,把几个小护士吓坏了。他醒来的时候,护士卓娅说外头的暴乱终于平息了,另外步兵连长奥列格叶罗赫维茨想见他,他从行军床上爬下来喝了一口水抹一把脸怒气冲冲掀开帐篷,正见尤拉在给奥列格倒水,小心翼翼喂到嘴巴边上。奥列格神色开朗,全然不是从前那个凶恶的兵痞模样,"嘿,安德烈,许久不见了!"安德烈脸黑道,"你每次来总是没有任何好事。"虽然这样说,他仍然尽职尽责为奥列格检查肩膀上的伤口。取弹的过程不是很顺利,骨头差点被擦碎。他绕开纱布亲自给伤口换了药,"不能碰水,不要动,伤口才能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