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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的手,拍了两下,笑道:“我要力量做什么?让仙门血流成河?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喜欢杀人。”“那你要什么?”“真相。”应辰看着他。这个凡人,永远都是这么难懂。“真相我给不了。”他道,“不过小叮当是什么?”慕江陵:“呃……我家那边,有个叫小叮当的神仙,特别厉害。”应辰:“你家那边特别的东西真多。”慕江陵:“过奖过奖。诶你看,那边打起来了,过去瞧瞧……”夜深人静。慕江陵翻身从床上坐起,仔细听了听隔壁应辰房间的动静,才从窗户里跳出去,顺手给自己扣上了一顶斗笠,轻巧的落在屋后的竹林边,往里走,找到纸条中写的小石潭,静静等候。不多时,竹林深处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你竟然真有胆来。”“故人相约,怎敢不来?”慕江陵抬起斗笠,露出一双明若星子的眼睛,虽带笑意,眼底却彻冷,“七生,你的那身衣服,我想要个解释。”云七生道:“如你所见。没什么好解释的。”“段情和叶念念呢?”“逃亡途中,我们走散了。”见他沉默,云七生挑眉,“怎么,不敢提裴行吗?不想知道他临死前,要我带给你的话吗?”慕江陵眼皮一跳,心中骤然泛起一阵绞痛。须臾,他低低道:“阿行……说了什么?”“他说,当初就该让你灭裴家满门。”斗笠掉落到地上,滚了几滚。“阿行他,真的这么说?”“不错。”裴家一事,只有苏重九、裴行和自己知晓。眼下却从云七生口中说出这话。如此看来,应当……假不了。慕江陵弯腰去拾斗笠,没能拾起来。手指颤抖得根本拿不住东西,胸口疼到呼吸都有些艰难。他终于放弃了,站在那里,喃喃道:“他后悔了?”云七生冷冷道:“天行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裴行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让它壮大到能与青云台抗衡的地步,却被你一手摧毁,他后悔,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再者,你和他们是原先就认识,而我却是仰慕天行道的名声才加入的。苏重九如何我管不着,你毁了天行道,难道我不该怨吗?”“那你,也不该入了青云台,你明知道……”“明知道?知道什么?”云七生不客气的打断道,“你们和青云台之间的恩怨,与我又有什么干系?”闻言,慕江陵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眼神冷冽,一挥手,一道银光嗖的从云七生耳边擦过。“你既然仰慕天行道,那就不该不知,天行道成立的初衷。”他向前迈出一步,衣袖翻动间,又是一道银光破空,“我天行道成立之初,只因青云台欺人太甚,有苦难言。”“嗖”,第三把银刃再度划过,割裂了云七生的一角衣衫。“当时天行道仅仅三人,力量微薄,不求能大庇天下散修,只求遇见那些遭迫害之人时能帮上一把。”慕江陵掷出三把银云刀后,又拾起斗笠戴回头上,拔剑出鞘,一点寒芒划破月色,“你以为,天行道是什么?那些肯听从号令的修士,也不过是惦念着一点恩情,秉着心中的是非黑白,随我们一道行侠仗义,做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是,天行道是散了。但你所仰慕的、所坚持的东西,还在。”他扬剑一指云七生:“你仇恨也好,怨憎也罢,它们本该还在的。是你自己放弃了。”云七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摸了摸耳边擦出的血迹,一时半会竟没回过神。“……慕江陵,你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了?”“错?我当然有错。”慕江陵道,“从十一年前下山起,就错了。这么多年我都在拼命补救,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越错越离谱。”云七生总算找回些许理直气壮,开口讥讽道:“我以为满手鲜血的人,都是不会后悔的亡命之徒。”“满手鲜血?是吧。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慕江陵看了眼竹林梢头的皎月,“说出来不怕丢脸,那天我趴在井边吐得天昏地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到后来实在没得吐了,就一个劲的干呕。”“你来的最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只隐隐觉得你大约是不太喜欢我的。”“阿行说后悔了,我不怪他。这些年来,辛苦他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但你若要动手,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论你如何想,那些帐,我都要一笔笔从青云台身上讨回来!”第29章回忆(一)暴雨倾盆。慕江陵躲在一处茶棚下避雨,手里摩挲着从木屋废墟当中找到的那块墨玉腰坠。墨玉腰坠,自己虽不曾见过,但应当是师父的东西,上边的气息很是熟悉。若不是侥幸发现了这枚腰坠,自己真有可能会发疯。墨玉上的气息微弱,时隐时现,若有若无,也不明方位,想凭借这个来寻人简直是痴人说梦。但不论如何,下落不明,总比死了要好。水滴顺着发丝滑落,又滴答打在湿透的衣服上。从山上一路走来,浑身上下早就湿了个透彻,慕江陵望了望阴沉的天空,觉得继续留着也没多大必要,干脆走出茶棚,准备冒雨赶路。说好的去药谷接苏重九,然而这边发生的事情,让他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年轻人,等一等。”紧闭的茶棚屋子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把发黄的油纸伞。慕江陵停步:“老人家,有事?”“天还下着雨,若不嫌弃,用这把旧伞遮遮雨吧。”“啊……多谢了。”撑着油纸伞,这下个没完的春雨,似乎也没那么冷了。等赶到药谷,已是三日之后。从前他曾路过一次,而今药谷草木葱郁,猿啼鸟鸣,和那时相比并没什么两样。饶是如此,慕江陵还是觉得不安,这山谷未免也太过安静,不像是有人在此生活的样子。沿着小径走了一阵,一排空荡的屋舍出现在眼前。院子里还有翻倒的药篓,篓里的草药都已经干了,像是匆忙被丢下的一般。“阿九!你在哪?!”慕江陵四处都看不见人影,喊道,“阿九!阿九!!!”他边喊边找,穿过荒芜的药田,一路奔到药谷深处,心中愈发焦急。终于,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下,他找到了苏重九。旁边山口一道飞瀑如练,声如奔雷,入水碎玉四溅。“阿九!”苏重九跪在树下,面前整整齐齐的四个墓碑,挖得伤痕累累的手边扔着一杆断旗。慕江陵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