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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瞥苻秋。小厮打了热水来,苻秋心头才松了口气,找话与他们说。“你叫紫云是吧?”紫云甜甜应了声是。他又问小厮,“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小厮将水兑好,正挽袖子。“公子叫小的宋子就是。”苻秋冷不防脚被碰了下,不太习惯地抬起脚来,“别弄了,我自己来。”那宋子也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脸色黝黑,脸有点胖,身上却瘦得有点皮包骨头。这会儿垂手在旁站着,手上还捏着擦脚的巾子。苻秋朝他一摊手,“给我。”他一边想事情,一边两只脚互搓着说,“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也瞧见了,京城现在乱,我们三个兄弟,想出来做点生意。老父是跑不动了,青州是块好地方,繁荣,生意好做。家中长辈不在,就不必讲究恁多规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归赚了钱,还是要回京城去的。”两个下人连声称是,第二天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精精神神地各司其职。两个房里伺候的丫鬟说话也有趣,早上一起来,苻秋还没出外间,就听见窗户底下两个丫头在说悄悄话。“穿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吶,二姐该不是动了什么念头吧?”昨天苻秋便知道,紫烟和紫云两个上头还有个大姐,紫烟排行老二,紫云喊她一声二姐。“那你头上戴的是什么呀?过年时候买了,都三个月了,头一回见你戴。三妹可不是也在做白日梦?”“谁说是白日梦啦,昨儿晚上二姐不知道,公子可说了,家是京城的。将来赚了钱,还要回京城去。当时就我和宋子两个在,可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听墙角的苻秋抓了抓发红的耳根子。他不过随口一提……“是借着你们俩的口,让满院子的下人都知道,真是傻得你……”“哎哟,说话便说话,戳我干什么。”紫云小声抱怨着,“不过那公子哥儿跟咱们也一般年纪,咱们也不见得就比京城的女子差,二姐没听说,青州女子比花俏么。”“别瞎想,若是差事当得好,福气自然来的。我去看看公子起了没。”苻秋赶紧蹑手蹑脚爬上床,把鼻子嘴都缩在被子里,光露出一双闭着的眼。听见开门声,还不放心地翻个身朝着里头。听见脚步渐渐近了,才打了个哈欠,揉着眼一派刚睡醒的光景。“什么时辰了?”紫烟在屏风外头收拾他的衣裳,拿着进屋来了,乖巧地低着脑袋,“辰时了,公子起早么?”“东子起了吗?”苻秋坐起身来,紫云也进来了,替他穿鞋,他下地去伸手由着紫烟给他穿衣。“一大早就出去啦,叮嘱一定要盯着公子吃早呢。”紫云抢嘴道。最后一颗纽扣入洞,紫烟蹲身下去替他整理衣摆,一边小声请示,“公子就在屋里吃早饭吗?”“就在屋里吃吧。”苻秋想了想,“东子说他去哪儿了吗?”“东子哥没说,带着账房出去的。”紫烟答。那就是去看酒楼了。昨晚上苻秋睡得很不好,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冷冰冰的被子烙煎饼。烙到半夜里好不容易捂暖了脚,又觉得口干舌燥的心火旺,爬起来喝水,再上床脚又凉了。但现在房里放了这么些个下人,他是不好再让东子和他一块儿睡的。苻秋吃过早,仔细地清点了一下院子里的东西,倒是还有两间书房,让下人们洒扫了灰尘,把书都拿出来晒。大抵从前住着的也是读书人,读的都是些赶考的经史,苻秋不爱念书,看着就头疼。找遍了几十间屋子,也就扫出一柜子的小孩的玩意,拨浪鼓、虎头帽什么的,再就是一把弩弓还能用用,可连发五枝箭矢。酒楼的事一时半会不太顺利,青州是离南楚最近的一个大州,南楚本也是大楚的一部分,南下北上的人都得经过青州,算是边陲最为繁华的第一大城。又是吃晚饭的时候东子才回来,吃饭时候与苻秋商量,不如直接盘一家店铺下来,重新修缮招工。但这么一来,银子就要使得更多,也更费心力。苻秋倒是不太在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原本我也就带了五两银子,现下已算是赚了。”于是便定下来,在青州城盘个铺子下来,招墩子和小二。苻秋头一回出宅子,就是去盯着铺子修缮,工匠是现成的,他就盯个梢。左邻右舍的米、油、面铺的老板都过来同他打招呼,老板是个这么小的少年,倒是让各家的老板都有点啧啧称奇。中午时候就把工匠带回家去吃饭,走一路,一路都是人在招呼苻秋。“张老板回去啦。”苻秋对外都称作自己姓张,名昭云,不然名讳让人知道了,又是桩祸事。苻秋便揣着手,一路同人点头算招呼过。五月中酒楼开张,不知东子上哪儿走的门道,竟然还带着当地的乡绅过来给苻秋揭幕。酒楼名字是苻秋自己起的,叫秋蕴楼。楼上楼下三层,中间修得个池子,池子上面中空,有月光的时候就铺一层银霜。厨子是袁锦誉出去找的,开张当天苻秋也是头一回吃青州菜,青州的辣菜出名,吃得苻秋汗流浃背,还小酌了几杯。回去是让东子背回去的,一路在他后背上叽叽咕咕的,把双手伸进东子的脖子里,绕过他的衣襟,在衣服里一阵瞎挠。东子倒是不怕痒,就是耳朵有点发红。等回了宅子里,东子亲自伺候着苻秋洗漱睡觉,刚把小祖宗抱上床,屋顶上传来一阵瓦片轻响。院子里的下人们没固定差事的都去楼里帮忙了,剩下的也已经睡了。东子把被子给苻秋掖上,出门便碰上袁锦誉。袁锦誉意有所指地望了望楼顶。东子一点头,指向屋后。袁锦誉便抄着扇子朝屋后去了,东子一跃飞踏上屋顶,高处却空无一人。东子觉得不妙,赶紧跃下屋去,急匆匆冲进苻秋的房里。先时还挂在金钩上的青布幔子垂着,挑开来一看,床上果然是没人了。窗户大开着,唯独炭火还在盆里烧得红透。东子耳朵动了动,一个飞身从窗户掠出,脚底疾行朝屋后的竹林掠去。没半刻功夫,金石相击之声传来,东子足下发力,没一会儿便看见了苻秋的白底青花铺盖卷。苻秋被裹成个粽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