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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第308章在这之前,东北早已沦陷数年,国民政府也已经承认了满洲国,就连热河都已经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华北各地驻扎着许多日军,与那些大小的军阀互为犄角之势,中央政权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岌岌可危。可是谁也不料平西的日本会这样快的发动进攻。傅玉声看报纸,说是日本人分成几路围攻包抄,南郊的南苑疏于防守,几千名士兵里,有两千人不过是才刚开始受训的学生兵,手里连枪也没有几条,这一战中几乎全部战亡。中日两国在北平的卢沟桥打起这一场硬仗来,大约很是出乎日本人的意料。可政府那边也不过是发出声明,期望日军停止军事行动,协商解决事端。七月底,平津很快的沦陷,中原门户大开,虽然战事远在千里之外,可他却觉着触目惊心,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觉着那些铅字就仿佛吃人的兽,面目狰狞,透过纸面向人扑来,咬住了他的咽喉,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那天晚上他忍不住又给孟青挂电话,孟青那边电话总是无人接听,他心神不宁,明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却还是忍不住要着急。他有心想要回上海一趟,他想,去了就回来,总不会那样巧,这都好几个月了,迟氏总不能一直盯着他不放吧。可他还不及回上海,日军就在虹桥机场挑起事端,政府眼看着和平无望,自此中日在上海全面开战。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日军海陆空协同作战,十几艘军舰停靠在淞沪港,战机也一路深入,肆意轰炸,城市里时常的响起警报声,南京的公园都已被夷为平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那时大家都觉得抗战必胜,没有人料到上海也会沦陷。因为军队物资短缺,上海各界都组织了起来,出资出物,纷纷募捐。杜氏出任了抗敌后援会的主席団成员,还兼任筹募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大家都为了战事四处的奔走。孟青也拍了电报到南京来,告知他在上海的战况,让他在南京务必小心,不要随意外出。这种时候傅玉声怎么肯独自一人留在南京。他急匆匆的赶回了上海租界,也热心的参与各种战时委员会的活动。孟青大约是被他气坏了,他上门过一次,孟青拒而不见,派韩九送来手书,还让他即刻动身回南京。他如何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韩九也很为难,说:“三爷,孟老板是为了你好,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你还是在内地安全些。”傅玉声说:“难道我就比你们娇贵吗?他能在,我也能在。”韩九劝不了他,只能嘱咐他小心。那时已经是深秋,他还不知道日军已从杭州登陆,国军即将撤退。随着战事的深入,难民不断的涌入租界,傅玉声主动向救济会提出把他那两栋空着的房子让出来,给难民居住。他曾许诺过要和孟青一起搬过去住,没料到这样久也不曾住进去。他把钥匙送给救济会之前,还特意让汽车夫载他过去看了看,那栋房子空空如也,萧瑟伶仃,和当初看中的模样仿佛两处所在,心里不免怅然非常。十一月时,国军从上海撤退,国民政府决定迁都重庆。傅家人都不愿在上海久留,傅玉华决定随同政府将工厂迁往内地,傅玉声惦记淮南的那几个矿厂,不肯去重庆那么远,兄弟两人商议了一夜,终于做出决定。分别之时,傅玉庭哭得满脸眼泪,叶翠雯一双眼睛也红通通的,不敢看他。傅景园上了年纪,见不得这样的情形,早早的就上了船。唯有傅玉华一直不肯离去,殷殷的嘱咐着他,直至开船时分。汽笛声鸣响,徘徊不去,犹如江水呜咽,一家人自此分离,天各一方。上海沦陷以后,形势急转直下,杜氏命令大达公司的轮船开至江面,纷纷凿沉。此举一出,效仿者甚众,江船堵塞了长江航道,迟滞了日军的进攻,也是一桩义举。他留在上海,迟迟不肯离去,可他和孟青两个人却是许久不曾相见。再一次见面,并不是有意,倒在杜美路那里碰巧遇到的。傅玉声是有事要去见杜氏,他在汽车上突然看到了孟青的身影,就急忙的让汽车夫停车。他喊住了孟青,用力的推开车门跑了下去,生怕他会消失不见一样。孟青已经瘦得厉害了,被他叫住时,神情还有些恍惚,茫然四顾,见他下了车,简直难以置信。他愤怒而又惊慌,质问他道:“你怎么没走!”第309章傅玉声顾不上跟他生气,在马路旁边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只叫了一声孟老板,说:“许久不见。”孟青脸色发青,把他拉到路边,问他,“傅先生他们不是都去重庆了吗?你怎么还在上海?”傅玉声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大的火气,轻声说道,“不要在这里,我们先找个地方说话。”孟青急匆匆的把他带到了慈云寺的那栋老房子里,韩九也在,看到他来,吃了一惊。孟青吩咐韩九在外面看着些,又把大门紧闭,弄得傅玉声也紧张起来,说:“怎么了?”孟青焦躁的说:“三爷,杜先生都已经去了香港,你也赶快走吧,这不是久留之地。”傅玉声不料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几时走的?”他之前竟然半点风声都不知道。他想了一下,又说:“我跟杜先生又不一样,我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生意人,日本人难道还会到租界里还抓我吗?”孟青生气起来,说:“三爷,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没得罪日本人,可你得罪过迟骊山!你还不知道吧,日本司令官早就已经找过他了,他一直不走,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杜先生前两天就走了,你还不走,等着姓迟的来找你吗?”这些秘而不宣的消息,他自然是没有青帮这些人耳目灵通。孟青这样说,他也犹豫起来,说:“那……我先去淮南避一避?”孟青摇头,“去淮南做什么?那里太苦了,你生病了怎么办?还是去香港,千万别闹脾气,就当在那边休息一阵子。”傅玉声笑起来,“你陪我去,我怎么会生病呢?”又说:“我舍不得我的矿厂,我不想去香港。”孟青眼睛发红的看着他,又过了半天才说:“早让你走,你偏偏不肯听!让你别回来,你也不肯听!”他气恨恨的,可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吞下去一样。傅玉声看他这样,哪里还舍得再跟他争吵,就问他,“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