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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大棺材里埋葬。卡尔曾在镇图书馆的旧杂志上读过相关报道:有人猜测是邪教徒在此进行黑弥撒,也有人猜测是迷恋开膛手杰克的连环杀人狂所为,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真凶始终逍遥法外,曾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都陆续进了棺材,这桩悬案将永无真相大白的一天。凶案发生的第二年,政府决定建立一座新的小镇,就是后来的布洛迪卡。不是没有开放商把目光放到这快地皮上,但是他们派来的施工大队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失踪和意外死亡。这里被有意无意地搁置了,直到今天,这栋庄园都是小镇鬼怪传说里最关键的一环。卡尔留意到地板上到处都是尘埃,但若要说是自然堆积的话又未免太厚了一些。鬼使神差地,他蹲下身抓了一把在手心仔细观察。灰尘的触感冰冷而光滑,带着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从他的指缝间缓慢滑落。他疑惑地把手掌拍干净站起来,继续向庄园的深处走去。太阳完全地落山了,手电筒微弱的光源成了他唯一的护身符。这里是这样的大,这样的空旷,他都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镇上刮起了一阵流言风暴。他们都说庄园里埋藏着最后一任主人来不及带走的珠宝,它们价值连城,足够令穷鬼过上穷奢极欲的生活。罗纳德他们一定是把传言当成了真的,却不敢亲自来这栋鬼屋寻找。卡尔嘲讽地弯起嘴角,这帮胆小鬼为什么不想想,经历了半个世纪无数人的洗劫还能剩下什么?他穿过空旷荒芜的前厅和走廊,站在楼梯跟前却没有上去:这种大房子大都设有地下室,而地下室的入口一般就在楼梯后面。他打算去地下室看看——如果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一定是藏在地下室隐蔽的角落。然而根本不需要他费心去寻找,他便知道了地下室的具体入口:那是块连接着拉环的石板,底下不知道关了什么东西,正大力撞击这头顶的石板着想要出来。卡尔瞪着砰砰作响的石板,想不出是要找东西把它压住还是转身就跑。下一秒石板就被顶开,黑影伴随着浓烈的腥臭朝他扑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在他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刻,一只冰冷的手越过他的肩膀,硬生生卡在了他的和怪物之间——更确切一些,那只手捏住了那怪物的头颅,不容许它再往前一步。他急促地喘了口气,说不准自己该不该回头看:前方是怪物狰狞扭曲的脸孔,后方是那不知道从何时起跟着他的家伙,而他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怪物脸腐烂了大半,依稀能看出人类的五官。卡尔盯着它猩红的眼珠和长而尖锐的獠牙看,但下一秒,另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卡尔听到颅骨被捏碎的清脆声响,当中少许液体溅到他的下巴上。他浑身僵硬,好长时间都不敢睁开眼睛看那像破麻布口袋被丢弃到一旁的尸体——假如他看了,一定会发觉那怪物还在轻轻地蠕动,显然是没有彻底死去。“去地下室,我们一起。”男人的嗓音低沉柔滑,如果换一种场合也许称得上动听,但此刻卡尔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他跟了多久?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他要多久才能察觉到自己正在被跟踪?卡尔浑身僵硬地下楼梯,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手电筒照不到的暗影里再跳出一只那样的怪物。他听不见脚步声,但是他知道,那个人一直都在,或许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至少这一刻他是被保护着的,这诡异的念头又使得他短暂地安下心来。和空气流通的地面上层不同,地下的空气污浊腐臭,好似有什么东西腐烂生蛆了。想到那怪物腐烂成一片片的身体,卡尔不得不一路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吐出来。地下室比卡尔预计的还要大,除开储物间和酒窖,最里面的那间房布置得跟起居室似的,有床有椅子,甚至还有一张带抽屉的宽敞书桌,大约是主人家预备来避难的。卡尔留意到桌上摆着副相框,手比脑子快地拿了起来,对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仔细研究起来。受那个年代的技术所限,黑白照片有些失真,但依旧能看出是很幸福的一家人:衣着考究的韦伯斯特夫妇挽着手,笑容满面地直视前方,而他们的中间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卡尔盯着这女孩看了很久,曾在旧杂志上看过的句子从记忆的深处浮现:经过谨慎严密的排查,警方最终确认现场只有两具尸体,那便是韦伯斯特夫妇。他们的独生女希拉·韦伯斯特去了什么地方成为本案最大的谜题。如果警方能找到希拉,也许这桩悬案还有一点侦破的可能。整整半个世纪,无论是韦伯斯特夫妇生前的好友还是附近的村民都再没有见过这女孩。她带着父母为何惨死的真相永永远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如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再无人知晓。他的余光瞥到书桌的角落,那里摆着一封信和一叠手稿。信封是用火漆封的口,手稿则涂满了卡尔看不懂的符号,从墨迹颜色来看应该是几天前留下的。“给我。”像影子一样跟着他的那家伙说话了。他开口便是索要这些东西,卡尔想起他徒手捏碎怪物头颅的画面,听话地让到一旁,面朝墙壁,刻意不看他。卡尔仍旧不知道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只要举起手电筒他就能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但他忍住了冲动,至始至终都没有这样做。他听见信封被拆开声音,“你能看见上面的字?”问完他就后悔了:先前检查储物间的时候,这家伙只远远看了一眼就断定没有威胁,显然拥有极其出色的夜视能力。趁着对方信件的时间,卡尔继续翻找起来。左边抽屉的最上层摆着把有雕花把手的拆信刀,卡尔把它拿起来比划了几下,几十年的岁月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它是这样的锋利,轻轻一划就能把纸张一分为二,于是他把它塞进口袋充当临时的防身武器。“你在找什么?”卡尔沉默了十多秒才确定是那家伙在和自己说话。“值钱的东西,珠宝、金子、随便什么都好,只要值钱就好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作为一个只有16岁的男孩,这一天里他承受了太多外界压力,威胁、恐吓、暴力还有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早已濒临崩溃,“我是被逼的,我一点都不想来这鬼地方,但是我必须要从这里带点值钱的东西回去,否则……否则……”最后一点理智让他闭嘴。刻意淡忘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