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
方延急着在阿榕身上一享欢愉,腾不出心思细细回复,只含着笑在女人的颈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自然是拿到了,已经送去沈府,我再央阿耶为我求亲,为着名声着想……稳着呢。能想出以蜜诱蜂的妙计,若是阿榕未嫁,我倒真要求娶了。”“我若未嫁,阿耶也舍不得将我嫁给非嫡非长的庶子。”阿榕舒服地低吟一声,双臂环住方延的肩,“不过呀,我就是喜欢你,我们做一对露水鸳鸯也颇有妙处。”“也好,这般相处,比日夜相对要舒服。”方延闷声一笑,掐着阿榕细滑的腰,嘴上就开始胡说,“阿榕的腰倒是越来越细了,你家那个可曾摸过?”“摸自然是摸过的……只是嘛……”阿榕以一个微妙的笑将话带了过去,“我问你,待你娶了那沈家娘子,可还会来见我?”“自然来,沈家娘子尝尝就好,阿榕这身子碰过了却要上瘾。”方延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促,“今儿玩点别的如何?”阿榕一声低喘,假山那壁又是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之后夹杂着些许低低的喘息,间或有一两句仿佛风流传奇里的话。沈辞柔看了无忧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忽然起身,抬脚凑近假山边上一小丛枝干略枯的灌木,在阿榕难以自抑地一声长吟时狠狠地踩了下去。多日都是晴天,枯枝被晒得极脆,这一脚下去立即爆出一簇脆响,在僻静的假山小路附近仿佛点了个炮竹。假山对面的声音立即一停,沈辞柔却还嫌不够,掐着嗓子装作娇滴滴的贵女:“哎呀,这里怎么有乱长的矮树,都绊着我了。”无忧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不该配合沈辞柔,却看见她竖起食指靠近嘴唇示意,随即仍然掐着嗓子:“气死我了!阿兄,今日同我一起将这附近的树都毁了。我去那边看看……”沈辞柔嘴上这么说,自然不会真的过去,背着假山,听着那边一阵急匆匆的窸窣声,等那边安静下来后忽然笑出来:“没想到还能听这么一出。”无忧轻轻叹了口气:“这也真是吓人,恐怕要被你吓出什么病症。”“活该。若是两情相悦而都无婚配,我听这个壁角,被雷劈死都得算是苍天有眼。”沈辞柔把地上的枯枝踢开,“现下一个想着去别家求亲,一个是有夫之妇,两人还能苟合在一处想着龌龊的法子娶别人,被吓出病也不算是我坏。”“是,不能算你坏。”无忧笑笑,想想又说,“以方家郎君刚才的意思,是想来府上求亲,你待如何?”“那要看他敢不敢上门。”沈辞柔摸了摸腰间缠着的马鞭,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行事,想着想着就有些脸红,“咳,我得到那边去一下。”“哪边?”无忧茫然地眨眨眼睛,旋即会意,也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我陪你去吧。”沈辞柔点点头,不敢再看无忧,灵巧地越过丛生的灌木,绕了一周到对面。所幸这一壁也没有多不能入目的场景,只是地上的草木被踩平了一小片。沈辞柔忍着反胃的感觉细细查看,果真在一处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她从怀里取出手帕,拨开草丛,拈起一枚坠子递给无忧看:“你看,我找着了。”无忧一看是腰下的玉坠,再稍稍一想就知道沈辞柔想做什么,沉吟片刻:“若他到时候不承认呢?”“这东西上又没刻名字,但凡他还有脑子,定然不会承认。”沈辞柔用手帕裹了好几层,塞进袖中,“所以我先结结实实抽他一顿,再把这东西砸他脸上。”无忧难免有些担心,想想也只能嘱咐一句:“不要莽撞。”“我不会无故上前打他的。”沈辞柔摇摇头,认真地说,“我听这个壁角终归是不对,若他不上门,他是私德有失,我的德行也不怎么样,没什么好打的;但若他敢上门来求亲,那就是想来骗我,我必定要打他。”无忧想再劝劝沈辞柔,转念又想方家落在弘文馆,实际上并不掌什么权,又是方延理亏,以沈仆射的地位未必兜不住;若是实在闹出什么大事,大不了他伸手压一压。于是他只是含着点笑点头:“一切小心,谨慎行事。我出来有些久,这就先回去了。”沈辞柔还有点舍不得,又不好拦着,只朝他笑笑:“好,我等着下次见面。”无忧轻轻一应,稍作犹豫还是忍不住:“若是方家的郎君真来提亲,你千万不要答应。”“我怎么可能答应嘛。”沈辞柔觉得无忧这话实在莫名其妙,不自觉地带了些嗔怪一般的语气,“我又不傻,送上门去让他磋磨。”“……是我多心。”无忧也不纠缠,认真地注视着沈辞柔,眼瞳深处藏着微光,“方家的郎君也好,别人也罢,你都不要答应。等着我来提亲。”沈辞柔平日里再随便,真的到喜欢的人面前说婚嫁的事,心底还是生出些女孩的羞涩,面上又有些发红,强忍着羞意赶无忧走:“知道了,我会等的。嗯……你不是赶着要回去吗?”无忧看出沈辞柔是害羞,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羞,先前从未想过成婚,看见那些催他立后封妃的折子都觉得烦,但站在沈辞柔面前,脑子有些不够用,一张嘴就把实则还有些远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朝着沈辞柔微微一笑,忽然解下腰上的玉塞给沈辞柔,急匆匆地转身循着原路出去。沈辞柔手上一硌,低头一看,手心里已经多了一块白玉,角落里阴刻着两个篆字,写的是“无忧”。她再抬头,已经再看不到那个修长挺拔的背影,暂时被压下去的思绪翻涌上来,脑子里又开始发昏。无忧的意思……是说要娶她吧?可是若阿娘不同意怎么办?不止阿娘,阿耶也很麻烦啊……若是嫁给无忧,往后她该随他住在平康坊,可她并不怎么擅长乐器……是不是该先去找霍乐师好好学一学?此外家里开支也是问题,不知道陪嫁能有多少……沈辞柔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远,忽然抱住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整个人蹲下来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沈辞柔回房以后就一直闷到了日暮,秋狝算是结束了,随行的郎君们纷纷到别院来休整,多多少少都带回了一些猎物。叶远思给沈棠带了只皮毛火红的狐狸,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去了僻静些的地方,留下崔慕栾和杨澈在厅里灌凉茶。崔慕栾带回来一只毫无杂毛的白狐,箭是从眼睛里射进去的,白狐的皮毛丝毫未毁,若是放在市上,各家的贵妇贵女还要小小地抢一阵。他却把白狐给了沈辞柔:“是你的,拿回去做个披肩什么的应该还够。”“这么漂亮一只白狐……”沈辞柔看看白狐,一时还不敢接:“你是已经干了,还是准备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能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崔慕栾气得又喝了一盏茶,“是陛下猎的。”“那更不应该归我了啊?!”“我作证,真是陛下亲口说的。这白狐还真的就归你。”杨澈放下茶盏,“猎场里是我们几个作陪,我看见白狐,和倾之刚说完看你最近蔫蔫的,猎只白狐回来给你,陛下的箭就已经放出去了。”崔慕栾接话:“猎到的就是那只白狐,我还有些遗憾,陛下转头就说赏了。”沈辞柔惊了:“那我是占了多大一个便宜?”“也不算很大便宜,反正宫里是不会缺白狐的。”杨澈往后一靠,“既然都说赏了,那就拿着吧。今日陛下应该是心情好,凡是跟去的都有赏。”沈辞柔想想都觉得心痛:“可恨我不是郎君,不然我能赚多少赏啊。”杨澈一听就笑:“你若是郎君,赏是拿到了,可你和那个琴师约摸也没可能了吧?”杨澈本来是开玩笑,诚心挤兑沈辞柔,沈辞柔脸上却难以自抑地红了红,想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拿了茶盏遮掩。崔慕栾起身凑近沈辞柔,细细看了看,吸了口冷气:“我瞧你这个反应,难不成是已经成了?”沈辞柔觉得不好扭扭捏捏,但也没法立即承认,隔着茶盏点点头。崔慕栾又吸了一口冷气:“还真够快的。”“……是快。”杨澈从桌边弹了起来,忽然想到,“哎,一个个都有人了,往后怎么在一起玩啊。”“这有什么?阿棠、子思不也还是和我们一起玩吗。”“这不一样。阿柔你看啊,现下他们俩就自己溜出去了,情人间的话不能讲给我们听。”杨澈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越想越愁,“往后我就真只能和倾之一起玩了?”“真委屈你了。”崔慕栾朝着杨澈笑笑,笑得杨澈一缩脖子,他才有些愁,“阿柔,你阿娘……真能答应?”沈辞柔也愁过这个事情,愁完以后得出的结论是:“管他的。这是我的事,又不是我阿娘的事。”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阿柔还是有一点点那种受宠孩子的娇蛮(?)的。那啥啦,我更新了,快夸我!!!!我恨蚊子,打死蚊子之前我就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