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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心底全是柔软。“那现在呢?”程锡问,“现在还有没有那样的一瞬间?”“不是一瞬间,”徐至抬手,轻轻地用指腹摩挲他的唇角,“现在……我希望能吻你到永远。”他说完,再次亲吻程锡。以他此生的全部真心。那一天晚上,徐至终于能够敞开自己封闭已久的心扉,对程锡说一声喜欢。他从上衣左边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光滑手帕,小心地将它拆开,平铺在桌子上。一张糖纸、和零零碎碎的焦灰。“你还记不记得在纽约时,有一天家里来了小偷,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就破坏了我一个放着糖纸的盒子?”徐至怕说话时呼吸太重,将轻薄的灰烬吹走,“里面放的就是这些东西。小更送我的糖纸,你也许见过了,我跟小更之间没什么回忆,这是他记事以来给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没问过他的意愿,私自决定了他人生的路,无时无刻不在伤他的心。”程锡心里一酸:“你那么珍视小更,怎么不算一个好哥哥。”“我珍视你,可一切的结果我们都知道。”徐至苦笑,“我……我努力地回想了我们的过去,觉得也许在这段感情里,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明明白白地对你说过喜欢。我所做的一切,是否都像被小更误解那样,被你所不信任、所误会。”细细想来,程锡的心境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发生了转折。不再把两个人放在完全对等的位置上,他弯下腰、不再重视自己的心情,对徐至的信任渐渐变得稀薄,以至于到了后来,徐至因为家庭的压力有了放手的意向时,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那时的一切都是程锡在苦苦坚持和支撑。直到这个人淡淡地说出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之前,他都觉得徐至只是不爱,或者说,只是不爱他程锡。所以能够无视他的挣扎与挽留,干净果决地放手。徐至用手抚摸那张柔滑的手帕:“和小更的糖纸放在一起的,还有当初你每天往我家邮筒里塞的小画。我记得,你画了披萨、松果,星星和月亮。”“那些画……都被烧掉了,只剩下这些,”徐至叹息一声,“只剩下这些灰烬。”独自生活时,徐至并不常常打开这张盛着灰的手帕。它太轻,太脆弱,一次绵长的呼吸都能将它们吹跑,指腹一碾就破碎,成了粉末。程锡开始无法想象,这个人究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藏了多少东西在心里。像一场雨无声无息地下了,渗进土壤,汇入深根。他走到卧室,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那本满是徐至的本子。很快地翻到其中一页,将上面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揭下来。那是未完成的,一张小小的,徐至的肖像。画于2003年一月的某个清晨。他回了客厅,到徐至的身旁坐下,问他借了那支定制钢笔。当年的纸笔只是随手一找,此时的钢笔落下的线条粗细已经不同,即便如此,程锡还是盯着徐至看了一会儿,点上那年没描摹出的眼睛。眼里有他想了多年的柔情。“不要再守着那些灰烬,”程锡搁下钢笔,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以后,我会给你很多很多月亮和星星。”————还有一些没交代,放在下一章。不出意外明天完结。第50章第二天早上,雪仍在下。徐至和程锡分了两路,他带着程安去找关峰,将孩子托给关导照顾。关峰见牵着程安的人是徐至,脸上起初是不可思议,然后了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到头来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他可真够没出息的。”徐至并不觉得他的话里有刺:“他足够优秀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来支持和陪伴着他。”“谢什么,这难道不是作为朋友该做的事儿吗,”关峰小声嘀咕,过去牵走程安的小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闷得半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也就老程这个傻子喜欢你,你俩一块挺凑合。”他转而盯着矮矮的程安小朋友:“你小子可别学你爸啊,闷葫芦要不得,能憋死。”徐至无奈道:“我都听见了。”关峰连连摆手,让徐至去忙,拉着小孩进了屋,关上门又捏捏程安的脸蛋:“不过,要是真的喜欢的话,就去争取吧,像你爸爸一样。”人心总是善变,这份深情,太难得。像这般爱一个人,一生也不见得足够。程锡趁着天还早,去了医院。一路上雪停得突然,飘下几粒散雪后,枯颓的枝叶间透出金色的光。到门口时,他接到了徐更的电话。林一立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已经离开了人世。他看着万里晴空,止不住地叹息一声。程锡仍去看望了朋友,他的脸祥和而平静,离世时像没有遗憾,而是了却了心愿。他与林一立做了短暂的告别,轻轻地拥抱,低低地、哽咽着说了一声走好。从医院出来,他看见徐至站在车旁,像是在等他。程锡眼睛突然红了,徐至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安慰:“有暖阳相送,最后有你们在身边,至少他在路上,不会太冷。”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尚活着的人,会带着关于他的一切美好,继续行走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从医院离开,他们与祝逢今、厉从在机场汇合。程锡上次见他们还是在纽约,一别十几年,祝逢今依然温雅,只是当年怕生的瘦弱小孩变了样子,他比徐至略高出一点,五官立体周正,眉弓上多了道疤痕。厉从站在祝逢今身侧,挺拔笔直,像一张无坚不摧的盾。祝逢今还算热切,他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了,程先生。路途遥远,别心急。”路途的确算长。他们降落在最近的机场,然后得走两小时高速,再翻山,开两小时普通公路。车有两辆,都是祝逢今安排的司机。他和手下、徐至一辆车,像是刻意似的,厉从和程锡坐到了一起。“真是好多年没见了,小从,”程锡跟厉从寒暄,“那会儿你应该才十三四吧?”“嗯,十三岁。”厉从道,“程叔跟至叔还是老样子。”“你真是,这么叫把我给叫老了。不过也的确是到了叫叔叔的年纪了。”程锡笑,他转了个话题:“我父亲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倒没有,我们只是出人,花心思的都是至叔,”厉从摇摇头,“逢今,不,祝叔欠他一个人情,怎么也得还上。再说,朋友的事,能帮一点是一点。”厉从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