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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抓紧狐裘差点生生将绒毛扯下,他想要言听计从,可他做不到,江芜只能闭紧双眼,自己咬紧牙关着将呜咽和哀叫尽数忍回去。林瑾好歹也在浩气盟征战了很多年头,她见过不少鲜血淋漓的场景,但江芜这道伤实在是太骇人了,正常的刀口根本不可能惨烈成这样,她拿着干净的纱布等着路承上完药,她不知道江芜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明明是疼到几欲惨叫的地步,江芜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熬到了最后。止住血的伤口被纱布层层包裹,江芜连呼吸都微弱的可怜,他把自己憋得呕了血,零星的血迹沾到了路承的领口,林瑾红着眼圈将纱布绕到江芜背后想替他将伤口包扎好,她俯身过去的时候跟江芜凑得很近,近到发丝都垂到了江芜的胸口,路承却没有半点反应,他就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榻边,右手差点将药瓶捏出裂缝,扶在江芜腰后的左手也不住的发抖。江芜倚在路承怀里半睁着眼睛,他还有零星的一点意识,路承的手上和身上都沾了血迹,他趁路承发怔的功夫,偷偷将嘴角的血迹蹭净,林瑾将纱布打结理好,药粉浸透到破开的伤口里,钝痛沿着血脉开始四处游走,江芜咽下嘴里的血沫,直到这会才轻轻的喘息出声,他用无力的指尖点了点路承的腿面想哄他回神,长发散在背后完全笼住了他瘦削的肩头。江芜有些支撑不住的合上了眼睛,两个姑娘的房间里本该是有清甜的熏香,这会被他弄得满是血味,他倚在路承肩头刚要睡去外头就想起了脚步声,路承回过神之后用脏掉的狐裘将他裹住,又把他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江芜被吻上了眉心,他睁开涣散的眸子想看看外头怎么了,路承到现在一颗心还是疼得快要不会跳,他用最轻柔的动作吻上了江芜的眉眼,流连辗转之后才用发颤的声音轻声哄着他闭眼休息。冷泽立马去查了炭火的事,江芜伤重几乎是据点里人人皆知的,吃穿用度无论哪一样肯定都是万分小心,受潮的木炭根本不可能送到江芜的屋里,他拎着送炭的那人赶到了林瑾这,路承听见动静本想出去,可江芜却揪着他的衣襟不让他走,冷泽只能将人带进了屋里。送木炭的人是个不大的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个子不高,很瘦小,现在被冷泽按着脑袋跪在地上,孩子身上穿着都很寒酸,但衣服浆洗的很干净,头发也梳得很整齐。据点里常有帮忙的外人,这些人大都是暂时赋闲的农户,他们不入盟也不进据点内城,就是帮着做些零工或者力气活,工钱是按日结算的,卧龙坡的总管人很好,他收留了几个没有人家的孩子,四五个孩子小得只有三四岁,大一点的十岁多,这些小孩都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差使,有两个年岁小的也聪明的,被盟里的人看上就带去当徒弟养着了。这孩子也是管事收留的孤儿,被冷泽一路拎来吓得不轻,眼下趴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路承将狐裘往上扯了扯给江芜盖住了脑袋,他完完全全的起了杀心,若不是江芜还靠在他怀里,根本没人能拦住他。小孩一个劲的打哆嗦,路承掩了江芜的耳朵才沉声问他是受谁指示,低沉到极点的嗓音透着浓重的杀意,小孩俯在地上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不停的摇头,冷泽揪着他的头发让他抬头,小孩害怕得直哭,鼻涕眼泪淌了满脸。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路承怀里的人,被那样好生的抱着护着,染血的狐裘裹着他的瘦削的身子,露在外头的手看上去又细又瘦,但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手,他突然就不那么怕了,小孩流着眼泪用力的摇了摇头,瘦小的身板根本经不起冷泽的手劲,根本不用路承动手,冷泽就已经有了拧断他脖子的心思。上了年岁的管事匆匆跑来,他气喘吁吁的跑进屋,跨过门槛的时候打了个踉跄干脆就直接跪到了地上,他伸手将小孩一揽,重重的给路承磕了个头,江芜被惊得闷哼出声,他偏过脑袋将狐裘蹭到一边,几乎没有光亮的眼眸聚焦了几次,勉强看清了屋里的人。管事的鬓角已经花白一片了,他十几岁入盟,而今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他比路承的资历老很多,一向兢兢业业从未出过纰漏,尽管是个不上战场的人,但却很受人尊敬,他跪在路承面前不肯抬头,孩子被他护在了怀里,江芜吐出一口浊气,忍着胸口的钝痛强打起精神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战事告一段落,路承将兵马调遣处理好了,但后续的物资供给还有战损报备都需要耗时很久,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连同帮忙的孩子也是一样,小孩昨晚帮忙清点物资一夜没睡,早上送木炭的时候实在太困就抱错了木炭,受潮的木炭本该扔掉,却比他迷迷糊糊的送到了江芜的房间。事情只是一场误会,管事用性命替孩子担保他绝对不是蓄意为之,然而屋里除了林瑾和江芜之外没人能听进去他的话,冷泽用左手捏紧了长枪,路承阴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回应,他就坐在榻边死死的盯着管事怀里的孩子,赤红的眼眸里不剩一丝理智。江芜可以接受这只是个意外,路承却不可能释怀事情的后果,一场误会,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再严重一点就可以要了江芜的命,他忘了这个管事是盟里的老人,也忘了他帮过自己多少忙,他不会因为犯错的是个孩子就加以体谅,他只知道江芜差点出事,只知道方才江芜就那样了无生息的躺在他怀里,差一点就要疼晕过去。林瑾没法开口去劝,她求助似的看了看江芜,江芜把手抬起冲着管事无力的摆了摆,他在路承说话之前侧头过去贴上了他的面颊,除了路承之外谁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路承听完之后,喉结反复动了数下,他抱着江芜沉默了快一刻的功夫,最终没再说什么,而是起身往外走。他抱起江芜出门的时候与跪在地上的两人擦肩而过,小孩哭肿的眼睛里满是泪花,他直起身子看着路承的背影,他看见被路承抱着那个人趴在路承肩上冲他浅浅的笑了一下,虚弱又苍白的笑容让他的不安和慌乱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懊悔与愧疚,他怔怔的看向路承走远的方向,直到被管事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后脑勺。江芜回屋之后才睡下,伤势的反复让他足足昏睡了三日,巫情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把脉放蛊,巫情仔仔细细检查了一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路承三天都没出过屋子,他守在江芜床边哪都不敢去,细密的胡茬布满了他的下巴,三天里他也几乎没合眼,眼睛里满是密密麻麻的血丝。他骂了巫情回来的太晚,骂了自己的侍卫为什么没去检查炭火,骂了江漓把药熬得太稠,还骂了冷泽天天过来会打扰江芜休息,路承坐在江芜的床边,一步都没迈